等到奚绝穿好衣服,盛焦冷冷问:“怎么了?”
奚绝蜷缩在被子里,笑嘻嘻道:“都说过了,我犯了大错。”
盛焦道:“不对。”
就算犯杀人放火的大罪,纵夫人也不会如此狠心罚他跪三日。
“说真话。”
奚绝扒着被子幽幽瞅他:“天道大人好大的威风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獬豸宗执正,在拷问我这个犯人呢。”
盛焦沉着脸和他对视半晌,突然起身就要走。
奚绝忙伸手一把抓住他:“哎哎,别走,我受了这么大的苦,你都不多说几句安慰我吗?”
盛焦面无表情看他:“……对我说句真话。”
哪怕一句。
奚绝愣了好一会,讷讷道:“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害怕。”
“害怕什么?”
盛焦坐回去。
奚绝沉默大半天,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问:“盛焦啊,这世间有公道吗?”
盛焦一愣。
“如果我想要的公道,连自诩公正的獬豸宗都不能给我。”
奚绝迷茫道,“……那我该去哪里讨啊?”
难道只能吞下苦果,自认倒霉吗?
盛焦注视他许久,轻轻启唇:“世间本就不公。”
弱势畏惧强权,小门小户依附世家,天衍相纹、寻常修士和普通凡人……
处处是不公。
奚绝眸瞳黯淡下去,好似所有对世间抱有的天真侥幸全都溃败。
蜉蝣撼树,以卵投石。
盛焦又道:“你想要,我会给你。”
奚绝怔了怔,好半天才理解盛焦这句话的意思,他直勾勾盯着盛焦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盛焦愣住了。
他和奚绝认识三年,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笑容。
并不是平日里佩戴面具,像是故作出来的张扬纨绔,像是剥开层层内心,昙花一现般将真心摊开。
“好。”
奚绝目不转睛看着他,明明笑得欢喜又灿烂,“那我等你。”
盛焦却感觉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草似的崩溃恸哭。
等你。
可终究,奚绝依然没等到他想要的。
***
斗转星移。
在天衍学宫的第三年开春,玉兰花开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