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多无数的猜测,想过小路为什么关注我?他是不是在离开后也想开了点?是不是也在欣赏我?
路霄那边则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注视的目光会多干扰良寒的判断。
他的确在看良寒啊,看着看着他还要感慨一下寒哥是挺帅啊,哎呀,他竟然这么好看!
然后没有然后,欣赏美人是每个人的爱好,他欣赏完扭过头去学习。
在几天后,他发现寒哥的情绪逐渐变好,路霄还很激动:他是终于放下我了吗!
这可太好了,他要走出来了!
然后某天下午,良寒鼓起勇气来找路霄说话,手里提着小零食。
路霄一看他这个架势就害怕,第一句就是:“啊?……你干嘛?”
我不是拒绝你了吗?你怎么又来?
这个防备的姿态一棍子把良寒打清醒了,他自以为接到了路霄的信号可以过来找他了,结果路霄根本就没有欢迎他的意思,是他自己陷在了幻想的错觉里,可笑地迷失在他的目光中。
那种羞耻的疼痛都没能让良寒坚持走到路霄身边,良寒直接扭头回自己座位,看得路霄是一脸懵,还有些关切地追着他的身影,良寒越走越烦躁,真的很想过去跟摇着路霄的肩膀说清楚:你是想戏弄我吗?你他妈要是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麻烦你最好一个眼神都别给我!
良寒气得无语,路霄看得懵圈。
两边的脑电波怎么都对不上,良寒还直接拒绝了沟通,路霄一头雾水的扭着头,完全不懂前两天明明要好了,怎么忽然就又反复了呢?接下来两节课,良寒连听课都没听,撑着左手拒绝所有的目光接触。
小路同学也很无辜,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在想寒哥为啥阴晴不定。
北京时间19:45,邻近晚自习。
路霄心事重重地刷英语作业,心口堵着一块大石头,脑子里想着别的事情,忽然间,他听到寒哥那个方向有女生一声尖叫,喊着“流血了!”
紧接着是同学撞出桌椅摩擦的混乱声音,后排好几个人站起来,林倩在人群里焦急地喊他:“小路过来,寒哥流血了!”
路霄一下子站起来。
人影攒动,他一眼看到良寒正在拿着纸巾按压左手手背上的伤口,被簇拥在最里面。
良寒抬头的一瞬间,目光有些慌乱地朝着自己直直地望过来。
这是个意外。
隔壁省联考的卷子打成套地送到了老吴的办公室,用的是那种非常结实的白色捆扎绳,良寒为了方便一口气提回来放在书桌上分,心里想着事情,手上就没留意,第一下美工刀切到他的手上时,是他用左手食指的骨节嗑了一下,那一刀卡在了骨节上,因为手筋一直在用力,所以没流出血,直到左手无名指也被嗑了一下,他才注意到自己把自己切伤了。
手指松开,鲜血立刻从伤口处漫涌出来,下雨一样,滴滴答答地开始往下流。
良寒熟练地把一厚摞的卷子整个地挪到座位上,紧接着才是掏书桌抽出纸巾压自己的伤口,直到他盖了一小会儿,盖到把自己不多的纸抽用没了,才发现这次割得有点深,喊前桌的林倩问有没有纸,借点。
林倩一回头险些被他吓个半死,桌上这个时候已经淋得全是血迹了,惊叫一声,立刻喊人问有没有创可贴,喊小路过来!
很多人都聚拢了过来,开始拿东西,他们不明就里,并没有搞清楚良寒怎么了,只是看着这个出血量感觉到可怖。
良寒嘶了一声,小声说:“别喊,给我纸抽就行。”
路霄那边却很快慌乱地站了起来,往这边看。
那一瞬间良寒看到了他的眼睛,慌乱和关心都是真实的,隔着那么多人,竟然像是只对他一个人解释一样,良寒说:“没事儿,我去医务室拿点白药就行。”
那声音那么低,低得很多良寒身边的人都没听清。
路霄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过来都没有,扭头就朝着教室外面跑,良寒看着他,教室门忽然被摔了个震天的响。
那一刻,良寒瞬间怕得胆寒,做的第一件事是低头用手肘把桌上的美工刀扫到地上去,脚尖轻踢,踢到左边的课桌角里,像个娴熟的作案人员在掩藏作案工具。
班里的同学听到那一声响都觉得小路有点过分了,你不送寒哥去医务室,你跑什么啊?
良寒闭了一下眼,定了定神,然后说:“没事儿,我自己去。”
冷静地抓过林倩给的纸抽,囫囵地擦擦桌面,温热的鲜血在黄色的桌面上划成了花,他冷静地擦了擦,然后让副班长发卷子,拒绝其他人的陪同,自己往教室外面走。
外面天已经黑了,风把树冠刮出凄厉的弧线,走廊的另一侧是每班正在自习的温暖光线,良寒则是沿着走廊的阴影走到浑身冰凉,无数的念头在他胸口里呼啸而过,他捂着自己的手背几次都忍不住停下来弯腰。
快到缓步台的时候,良寒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着楼梯拾阶而上,良寒要下去,一个扭头,看到跑上来的一脸焦灼的路霄,手里抓校医院的袋子,里面满满当当塞着药和纱布。
路霄也是一怔,他跑得很急,在大口地喘气,看到良寒的脸先是一顿,紧接着看到他的手,然后猛地撂下脸来,冷冷斥道:“你走什么!
搞凶案现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