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马车很小,此时又塞了不少御寒之物,使得空间更加逼仄。
于是,即便他们二人似乎都在刻意保持着距离,却仍是肩臂相触,几个呼吸之间,两人的气息便交缠在了一起。
方临渊在咚咚的心跳声中,终于找到了话题。
“马车里的东西都分给那些兵,也没事的。”
他接着赵璴刚才的问话,说道。
“我在边关的时候,比这冷的天气见多了,知道怎么应对。”
便见旁边的赵璴微微偏过头来看向他。
“是吗?”
片刻之后,他问道。
两人之间的气氛总算稍自然了些,方临渊话也渐渐多了。
“那是自然!
虎牢关的冬天冷极了,那雪下一夜,能把军帐的门都堵住。
我们穿着盔甲过一夜,第二天一早还能起来挖军帐外的雪呢。”
说起这些,方临渊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赵璴看着他说话,嘴角也渐渐扬了起来。
“只怕你发了热都不知道,都是自己生捱过来的。”
见方临渊逐渐说得兴起,赵璴轻轻笑了一声,轻声说道。
“怎么可能!”
方临渊脱口而出。
但当即,他便想起了那日在驿馆中自己淋雨低烧的事,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心虚。
“年纪这样轻的人,发几回热算不得什么。”
他讪讪地说道。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却听旁侧的赵璴说道。
方临渊偏过头去,便见赵璴正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你很厉害。”
只听赵璴说道。
“……什么?”
方临渊微微一怔。
便见赵璴看着他,窗外凛冽的风雪敲打着车窗,而赵璴的声音柔软和煦宛如秋夜落了一地的桂花,清润而柔软。
“你会生病,是因你肉体凡胎,凡人之躯,自会如此。”
他说。
“但你能守在那样冷的雪夜里,一座一座夺回蛮夷手里的城池,是你以凡人之躯,在行伟大之事。”
方临渊看见赵璴又伸出了手来。
他似乎很爱摸他的头发,不知有什么好摸的。
赵璴的手又落在了他的发顶上。
这是个恰碰在亲密的边缘的行为,不远不近,却有种柔软而润物无声的撩拨。
方临渊似乎有些上瘾,因此并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