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个孟诚,在军中时曾是个千夫长,二当家栾俊人与他是同乡,是兖州军的一个教头。”
他语气平缓地向方临渊阐述着,言简意赅,全都是重要至极的信息。
方临渊的眼睛却很难从赵璴面上的压痕上挪开。
他手里的那封信端正平整,却能感觉到其中透出的潮冷的气息。
这是山中的露水与雾气凝结所致,连信封都濡湿成了这样,赵璴身上的水汽一定更重。
他还从小就怕冷呢……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查明他们的身份,是因为兖州军三个月没能抓回逃兵之后,便抹去了他们的名姓和户籍。”
那边,赵璴还在接着说。
他似乎很确定方临渊在乎的是什么,也很明白自己是凭借什么才能留在方临渊面前的。
因此,他只字不提自己浸透了衣袍的露水,口中只有方临渊要完成的军令。
他话音落下,看着方临渊,等着他翻开信封,也在等着他的回应。
却见方临渊片刻沉默之后,抬眼看向了他。
“你带了多少人来?”
只听他问道。
“你们今晚又要在哪里住下?”
——
这天,回到军营的方将军多带了几个人。
几个形容沉默,穿着粗布短打的小厮,还有一个长袍如雪,面带黄金兽面的高大的商人。
原是楚氏商号的大东家朱厌朱老板,北上谈生意途经此处,因战事而被绊住了脚,正好在城外遇见了方将军。
山匪刚被剿灭,城里不大太平,于是借着旧相识的两分颜面,朱老板带着手下主动询问方将军,是否能在军营里借住两日。
这样的事倒也寻常,周嘉对朱老板巨商富贾的名头也早听说过。
见着将军带了人回来,他特来打了个招呼,寒暄两句之后,竟还顺带向朱老板讨了些好处,替自己家中的两个妹妹定下了两盒楚氏胭脂行最难买到的江南口脂。
朱老板大方,一口答应下来之后,还附送了几套式样最新颖的红宝头面,说待回了京城,便派人送去周将军府上。
周嘉高兴得合不拢嘴。
“好了。”
旁侧的方临渊终于看不过眼,开口打断他道。
“有什么事,出来说。”
说着,他转头对赵璴说道:“朱老板只管留在我帐中,一会会有兵士送饭,您自便就好。”
便见朱老板风度翩翩地点头,又朝他道了谢。
目光相触的一瞬间,方临渊的嘴角上下哆嗦了几下。
赵璴这人五花八门的皮子太多,以至于他真的很会演戏。
他看了赵璴一眼,压了压忍不住上翘的嘴角,清清嗓子,换了一副严肃的形容,跟着周嘉出去了。
周嘉来寻他,正是为了那个“三十七寨”
的事情。
整个山寨全搜查完了,只剩下匪寨中落了锁的几间仓房。
因着其中的物件估计会很贵重,只怕遗漏丢失,所以他没敢擅动,只取来了全部的锁匙交给方临渊。
“他们匪寨里也有名册,总共四百二十一个土匪,死了十三个,还有二三十个受伤,其余的已经全部押送到宁北郡的大狱里了。”
周嘉说道。
“宁北郡郡守特让属下来请您,问您这些土匪是否要亲自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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