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看见赵璴下车。
有侍从替他打伞,但风雨交加,马车的门扉刚刚打开,雨点便纷纷落在了他身上。
他抬手,握拳的指节在唇边抵了抵,似乎在忍着什么。
下一刻,驿馆的墙壁隔绝住了方临渊的视线。
——
赵璴只怕是又病了。
有方临渊的嘱托和驿站官吏的悉心安排,随从的士兵们很快便换好了干燥的衣衫,下楼在驿馆的厅堂里热热闹闹地坐满了。
驿馆中烧起了取暖的柴火,热腾腾的饭菜都端上了桌子。
方临渊还特出了银钱,给他们一桌添上了一坛温热的黄酒,淋雨之后暖身驱寒,是再好不过的佳品。
他的照应和关切,这些士兵与随从全都看在眼里,不由都很感动。
旁边的衡飞章也不由得夸赞道:“将军当真爱兵如子,下官实在自愧不不如。”
方临渊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时不时地往门外看一眼。
“那几位员外还没进来?”
眼见着驿馆外头空空荡荡,方临渊问道。
衡飞章也没注意这些,闻言抬头向窗外看去:“似是没看到他们,不知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驿馆的大门被推开。
只见驿官一边收伞,一边狼狈地往里头跑,身上的官服硬是湿漉漉地被淋湿了大半,眼看着都在往下滴水。
“大人,这是怎么了?”
衡飞章连忙站起身问道。
便见那驿官将伞递给旁侧的侍从,众目睽睽之下狼狈得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把脸,朝着方临渊他们笑道。
“让将军和衡大人见笑了。
外头雨实在太大,几位员外还要整备粮食上的雨布,下官就带人去给他们开了后院的门……”
赵璴病着,却还没进来!
方临渊当即站起了身,朝门外走去。
周遭众人一惊,身后的衡飞章连忙叫住他:“将军,您去哪里……”
方临渊脚步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他微一定神,回过身来道:“……我去看看粮草。
你们辛苦一天,先用饭吧,不必跟来。”
说着,他一把拿起了立在墙边的油纸伞,推门出了驿馆。
方临渊不让跟,身后这些人一时也不敢擅动,只眼睁睁地看着方临渊打起伞进了雨幕之中,继而面面相觑。
片刻,驿官不由得叹道。
“为几车粮草奋不顾身,方将军当真是高义!”
——
赵璴单手立着伞,端站在后院的马棚前。
运送粮草的板车已经推到马棚里了,但是风吹得太大,雨都吹进了棚里,又将粮食上原本遮盖的油布掀动得哗哗作响,不能不再盖一层。
几个商贾带着车夫们在马棚里忙来忙去。
他们都是兖州商会的商人,论财富地位比不得富甲一方的朱公子,若非此番朱公子积极响应,全部粮草六成以上都是他捐出的,他们这回也筹不到这么多粮食,搭不上官府的线。
于是几人都对他尊敬极了,这会儿见他穿着白衣,便说棚里脏污,让朱公子先进驿站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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