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她心思转动,想起昨日他说过动作要快,所以昨日又吩咐多调了兵马,今日一定是直接带兵去围了西突厥可汗的行帐,要做真正的谈判了,想了一下说:“不必等,着一队人沿途依次分布出去,直至看到军司领兵所在,便能及时传回消息。”
依次传递消息如击鼓传花,最为迅速,比干等着强。
戍守长起先犹豫,但见她言语冷静,不容置疑,再想起军司先前命令,也不敢对夫人有半点违逆,立即去办。
舜音抬头看一眼天,忽而觉出他昨晚那般不惜气力像是故意。
昨夜她没能再多看他身上那些疤痕,今日又被单独留在了哨所……
日上正空,穆长洲身服软甲,坐于马上,不急不缓地望着前方那圈白色围帐。
围帐内,西突厥兵马紧紧围绕正中毡房,外面一圈弓箭兵搭弓在指,里面一圈刀兵抽出弯刀防范。
围帐外,方圆数里之内,则皆是围来的凉州兵马,弓.弩已搭,兵戈横指,却毫无多余声响,也没有继续接近,双方静默地僵持。
数个时辰过去,正中高而华丽的毡房中,终于匆匆走出了一名西突厥官员,隔得老远,以汉话大声厉喝:“可汗真心和谈而来,凉州怎能如此背信弃义!”
穆长洲朝旁看去一眼。
胡孛儿立即打马而出,放声大骂:“你们处木昆部的狗贼侵扰凉州在先不知悔改,又以闲田作饵要杀咱们军司,倒反咬咱们背信弃义!
如今立下的文书在此,处木昆扎帐处刀兵痕迹尚存,不得遮掩!
凉州城人人尽知此事,整个河西同仇敌忾,已严阵以待,誓死讨回公道!
今日若不认账,就让天下人都看看你们可汗是如何御下,还有没有颜面在这西北草原立足!”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先占据师出有名,再将责任推给他们内部,最后还要以整个河西为后盾来震慑,自然是穆长洲的交代,但由他这大嗓门嚷出最好,满含怒气,随风传出,人人可闻。
围着的凉州兵马立时齐齐振戈在地,发出“唰”
一声的铿响,骇人心魄。
对面的西突厥官员脸色都变了,慌忙又入了毡房。
胡孛儿捏捏喉咙,扭头低声问:“军司都准备好了,可若真有险怎么办?”
穆长洲说:“有险便按有险来办,及时送出消息,尤其是往哨所。”
依次传递而来的消息迅速非常,几个时辰间,负责最后一程传递的兵卒至少已往哨所回了两趟——
“报——军司领兵围住了西突厥可汗行帐,切断了北面对方援路!”
舜音坐在那间屋舍中,知道眼下还在对峙。
“报——行帐中已派出官员喊话!
军司兵马未动!”
那也许还在对峙,但对方已有松动。
舜音起身,走至屋外檐下,淡着脸色想,还是小看穆长洲对权势的渴求了,这冒死换来的一步好棋,他怎么也不会放掉。
不知多久,先前报信兵卒又来,冲入大门就喊:“军司传话,请夫人即刻上路,随军出发!”
舜音心头顿时一紧,下意识问:“情形如何了?”
兵卒报:“军司已领兵马入帐!”
“……”
那是好,还是坏?舜音抿紧唇,冷着脸,来不及多想,回头入屋迅速收拾一下,快步走出,“备马。”
戍守长已快步过来相请:“夫人放心,军司走前留了吩咐,早有准备。”
难怪让她在此等着消息。
舜音一言不发地走至大门口,踩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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