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对傅珺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是真没生气,便上前来对青蔓道:“姑娘既叫了你起来,你便起来。
怪道方才敢不对姑娘说实话呢,可见你这心里便没将姑娘当正经主子看,连姑娘的话也不听。”
涉江这几句话说得不可谓不重,青蔓忙站了起来,颤着声音说道:“婢子不敢。”
其实,涉江也觉着颇为惊讶。
平素看着姑娘不言不语的,没想到竟是心细如发,一句话就能断出真假来。
此刻见青蔓还算知机,涉江也是借机敲打她的意思,便又问她:“既知不敢,那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可知了?”
“婢子这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姑娘说。”
青蔓倒是一点就透,涉江满意地点了点头。
于是,青蔓便将自己所知之事尽数告诉了傅珺,说得极为详细。
傅珺静静听着,没有作出任何表态。
待青蔓说完,窗外已是天色向晚,傅珺背光坐在窗前,怀里抱着那只布老虎,满脸思忖之色。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甚至还有些可笑。
然而这屋里的三个下人,却并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皆是摒声静气,等着傅珺说话。
俄顷,傅珺向青蔓一笑,道:“很好,你下去吧。”
青蔓面上一喜,知道姑娘这是真的饶了她了,忙屈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态度里有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恭敬。
傅珺没再说话,望着窗外的视线里多了一丝茫然。
青蔓是她的丫头,被沈妈妈借去使唤了一回,傅珺心里并没什么切实的感觉。
前世她也没当过领导,对于所谓御下之术更不甚了然。
故而此事于她,当真如清风过耳,不萦于怀。
她只知道,方才自己的表现应是让屋中几人刮目相看了。
这样也好,毕竟以后是要长在一处的,互相也要慢慢熟悉起来才对。
外面的天色越发阴沉了,气温却并不低,依旧蕴着让人不安的燥热。
傅珺看着木樨树高大的树冠出了会神。
蓦地,一丝凉意掠上了面颊。
她抬起头,细细密密的水线飘落了过来,扑了她一头一脸。
原来是下雨了。
这雨自黄黄昏时开始下,至掌灯时分渐渐成势。
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檐角与窗台上,听起来有一种格外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