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疑惑:“真实?”
“对。
延龄在翰林院里,是一个才学颇高,但于官场交际还不太熟悉的新人,会犯新人常犯的错误,有些孤冷,但总体来说,同僚不会觉得难接近。
在杨敬尧面前,延龄像大部分年轻官员一样,很恭敬,会表现地忐忑,还会因受到杨敬尧赏识而高兴。
在陛下面前,延龄是纯臣,是直臣,所思所想,皆为陛下。
在葛叔和葛武面前,延龄是主心骨,是不慌不乱、发布命令、成竹在胸的人。”
陆骁坐到榻上,握着谢琢的手晃了晃,笑道,“可无论延龄不得已戴上了多少面具,此刻,在我面前,延龄都是延龄。”
谢琢以为,被人刺探内心,会觉得被冒犯或者本能地警惕。
可实际上,在听陆骁说完后,他双眼竟微微发涩。
他听见自己问:“你怎么知道我在你面前就是我,没有戴上别的面具?”
“直觉,我直觉很敏锐的,在战场上,好几次都靠着这份直觉才死里逃生。”
陆骁揉捏谢琢冰凉的指尖,很是笃定,“或许我看见的不是延龄所有的侧面,但肯定都是真实的,我就是知道。”
莫名地难为情,谢琢转开话题:“今天什么时候走?莫要像昨夜凌晨那么晚,出了院门,你到侯府还要花小半个时辰,会睡不够的。”
提起这个,陆骁立刻神采飞扬:“延龄可记得,我前段时间在修整侯府后面的屋舍花园?”
“对。”
谢琢记得清楚,种什么花买哪些盆景,甚至石壁上刻什么纹饰,假山用哪种石材,陆骁都会特意来询问他的意见。
以至于谢琢虽然没去侯府看过,但那里修整后是什么模样,他一清二楚。
陆骁眸光熠熠:“我这才发现,从那里翻围墙出来,再经过一条废弃的窄巷,就是延龄家的围墙,所以如今只要一刻不到,我就能从府里到延龄家中!”
永宁坊屋舍非常多,而武宁候府占地极大,这般情况不是没有可能。
不用在路途上花费太多时间,陆骁一直在书房里陪谢琢看书到二更也不准备离开。
不过谢琢看的是经史子集,陆骁看的则是杂书。
“在看什么?”
太过入迷,直到听见谢琢的声音,陆骁才猛地回神,下意识地将话本扣在自己胸膛上,不漏出一个字,一边耳根通红,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我什么都没看!
不是,我看了,但没看……反正就只是话本!”
就在这时,陆骁眼前,谢琢突然凑得极近,近到冷香晕染了周遭的空气,两个人的鼻息几乎纠缠在了一起。
这一瞬,陆骁撑在榻上的手指蓦地蜷缩收紧。
谢琢垂眼,嗓音如泠泉,音节中含着气音,诱哄一般问道:“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真……真的。”
陆骁神思飘忽,嘴里磕绊地给出答案,脑子里却不由浮现出书页上的那些墨字。
他本是想看看话本是如何描写情人私下相处的,没想到书都翻完半本了,尽是些狐妖书生山林相遇,或者花妖报恩,至于他想看的,半句没有。
不过肌如塑雪,瑰姿艳逸……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陆骁哑声回道:“从山洞壁画中走出来的狐妖……远不及延龄好看。”
然后他就看见,谢琢眼中晕起了笑意。
呼吸一滞,陆骁懊恼发现,他竟然把心里想的就这么说出来了?还是当着阿瓷本人的面?
美色误我!
谢琢在笑,陆骁的视线却不由落到了谢琢唇上。
可能是才喝过茶水,谢琢唇上沾着明显的水渍,让陆骁不由想到了春日的樱桃。
若手指轻轻碾过,阿瓷的双唇会不会像樱桃揉烂了鲜嫩果肉,溢出酸甜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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