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守孝的意思是张九龄的阿娘不在了。
三娘光是想想自己身边人可能不在,泪珠子就已经开始在眼睛里打转了,何况张九龄还是真正经历了丧母之痛。
她吸了吸小鼻头,问贺知章:“人都会死的吗?”
贺知章见她眼眶说红就红,只觉小孩儿的情绪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生死之事连大人都无法完全理解,如何能向她一个小孩儿解释清楚?
贺知章只能耐心开导:“生老病死本就是极自然的事,人人都要经历这一遭的,只要平生活得无悔无愧便是。”
三娘微哽着说道:“您可要活得长长久久的呀,要跟阿翁他们一起看着阿晗长大。”
贺知章摸着她脑袋笑道:“好,我们一定好好看着阿晗长大。”
三娘这才收了眼里蓄着的泪,讨来纸笔说要把从张九龄那听来的岭南风俗写下来,顺道再让贺知章指点指点她的书法。
贺知章便在边上看她一笔一划认真写字。
他平生指点过不少人,却没收过什么正经弟子,没想到临老却遇上个这般聪慧的小娃娃。
也算是一桩难得的快事。
这种一教就会且学起东西来认真又用心的小孩谁会不喜欢?
三娘把要记下来的东西都写好了,才跟绕梁一起回自家的住处去。
三娘一贯爱黏人,这天又比往常更黏糊一些。
郭家祖母觉得有些纳罕,私下问绕梁今儿三娘有没有碰上什么事。
绕梁道:“许是听了张九龄守孝的事后想远了。”
三娘向来很爱瞎想,连风雨把院子里的鸟巢吹落下来她都得跟着难过半天,一时说鸟夫妻的蛋摔碎了没有孩子了,一时又说筑巢这么辛苦是不是该帮它们放回树上去。
等有人帮忙把鸟巢放归原处,她又开始操心那对鸟夫妻会不会触景生情、看到旧巢便想起没孵出来的小鸟。
反正吧,一件小事都能让她琢磨半天。
郭家祖母听后摇着头感慨道:“真是个傻孩子,在家娇气些也就罢了,到了外头怎地还要人贺学士哄她。”
三娘并不知晓她祖母和绕梁的对话,她跑出去玩耍了一整天,晚上早早便睡下了。
没过几日,三娘就在李泌那儿再次见到张九龄。
原来圣人前些天召见了张九龄,起复他为中书侍郎。
另外还给他加了个很要紧的头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这名头很长,不好记,可非常重要,因为实际上就是大唐宰相的称号。
加了这个头衔,他便能以宰相身份参预政事了。
说来也是凑巧,韩休刚罢相没多久,张九龄就起复回朝了。
李隆基挑挑拣拣一个多月也没挑出心仪的宰执人选来,乍然一见久别多时的张九龄,顿觉眼前都亮堂了。
没办法,即使年过半百,张九龄瞧着依然冠绝群臣。
女子丰腴些是美的,可朝中那些大老爷们被优渥的生活养得大腹便便、肥头大耳,哪有什么俊逸风骨可言?
既然是每天都要坐一起商讨政事的宰执,那肯定是要挑长得顺眼且说话中听的。
记得张九龄归乡守孝前他们君臣相处就很愉快!
就是你了,张爱卿!
那天李隆基邀张九龄坐下叙了许久的话,翌日便命人拟旨安排张九龄的新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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