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母撇了撇嘴,也不搭理章泽,继续低头做衣服。
章泽试图说服她:“我有内部消息,真的。
我们学校的那些同学,很多都在证券公司有关系,不会亏本的。”
章母头也不抬地听他讲完,忽然按住了缝纫机的滚轮,扬起脸严肃地看着他:“你知道你郑奶奶为什么要来咱们家帮工吗?”
郑奶奶就是现在在章家煎包店里帮忙做卫生的一个老太太,其实家里儿女双全,听说都在沿海打工,家庭条件大概是不错的。
“为什么?”
章母复又低下头去,闷闷地回答:“郑奶奶的儿子在上海学人炒股票,亏了五万块钱,工作也做不下去了,欠了一屁股的债。”
她说完再不开口,沉默的姿态却已经明确表达出了自己对于此事绝不支持的态度。
章泽抿着嘴直起腰,垂眼看了他一会儿,偷偷拿余光瞥了眼章悌。
章悌阖上书,伸出指头对他“虚”
了一声,摆摆手,朝着阁楼的方向指了指。
章悌对章泽的提议无限支持,她看了很多证券类的书籍,心中早已对交易细节了解的门清,正是急于下海试手的阶段。
原本她不该有那么大的胆量,可几次在报纸上的涨跌计算都预测精准,这给了她对于陌生行业起步阶段相当重要的自信。
他俩年纪不不到,章泽十五,她十六,在证券公司都开不了户,加上两个人都没有多少积蓄,首要解决的就是钱和开户的问题。
开户倒是容易,只要找的是成年人就行,可问题在于这个人必须是值得信任的,否则假使赚了钱之后对方翻脸不认人,章泽也没有足够的依据来要回本该属于自己的财产。
第二就是资金,姐弟俩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凑在一起,数来数去也只有两百块钱,这点钱丢到证券市场里听个响都不够的,能拿来做什么?
假如章泽知道某些小股的短期走向,那一点小钱说不定就能翻翻炒炒变成大钱,可惜的是,他脑子里只有少数几只股票留下了印象。
想来想去,他脑中兜兜转转,居然只剩下一个能信得过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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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天空中飘着小雪,过完元旦进入一九九六年,街道上更加萧瑟。
年底的股市不容乐观,急转直下的局面让很多人都倾家荡产,投机者里有理智的也有冲动的,但在利益面前,再理智的人也难免要动摇。
三年的低谷,临了还狠狠地摔上一跤,很多人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饶是如此,证券公司仍旧红火热闹,大厅里红绿交错,时不时暴起一阵欢呼和哀嚎。
这群赌徒压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赌红了眼,输红了眼,赢红了眼,使得原本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气势都尤为可怖。
陆路歪着嘴搓搓手臂:“小观音,要不是你求我,打死我也不来这儿凑热闹。”
这外号反抗了几遍仍旧无效,章泽皱了皱眉头也强迫自己忍了下来:“你这不是来了?你借我多少我还你双倍,就是不知道这热闹凑上一次你会不会上瘾。”
陆路挑起眉:“嘿,老子可是倾家荡产把所有积蓄都给你了,你他妈能说句好听的吗?”
陆路这次真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五万块钱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他爹一个老首长,又红又专,每个月就给他五百块的零花钱。
要不是章泽许诺绝对会还他双倍,这笔钱他估计得放给社会上的弟兄做借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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