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啊……”
方怀仁歇斯底里,“是他们先偏心的,是他们先伤害了我,他们活该有今天,这是报应,是报应。”
“凭什么要偏心,凭什么不爱我,凭什么连小辈都要偏疼,凭什么啊。”
男人的嚎啕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载满心酸与愤恨。
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就是长兄,可也是他伤害了长兄最爱的妻子,迫害了长兄唯一的子嗣。
方恒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直到入口处传来老妇人苍劲有力的声音,“因为你本来就不是贺氏肚子里钻出来的。”
在场人齐刷刷转头,姜笙更是诧异道,“祖母?”
声音渐行渐近,江老夫人笔挺的身姿被烛光映上墙壁。
她面容端庄严肃,语气冷漠不屑,“我与贺氏是手帕交,当年就劝她,庶子就是庶子,嫡子就是嫡子,不要混淆在一起。”
“她不听,非要把庶子当嫡子养,可血缘之间的亲昵是多少陪伴都换不来的,她也不是圣人,总免不了偏疼自己亲生的孩子。”
“庶子若是知道身份,你的好便不是理所当然,甚至感激涕零。”
“庶子若是不知道身份,你偶尔几次偏疼就能产生愤恨,不仅连累了嫡子,还伤害了自己。”
“贺心,你糊涂啊!”
江老夫人用拐杖狠狠捶地,“你说你,养出那么个白眼狼,还连累媳妇与孙子,你后不后悔呀。”
整个牢房鸦雀无声,无人回应。
姜笙兄妹是目瞪口呆,方怀仁是不敢置信,朱氏则是恍然冷笑。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
江老夫人瞥过去,“我一个手帕交不值得信,贺家人的话总能相信。”
她闪身退让,露出满面肃然的贺家家主。
方家的老夫人贺心,就是贺家家主的亲姑姑。
“当年姑母确实只生下一子。”
他沉声道,“你是贺家陪嫁丫鬟生出来的孩子,你母亲大出血撒手人寰,姑母念着主仆情深,才将你视做嫡子。”
哪知后头会造出那么多恶念,伤害那么多人。
“姑母生前应当是后悔了,给贺家传消息,想把真相公布。”
贺家主轻声哽咽,“可贺家刚收到消息,姑母便撒手人寰。”
多可笑啊。
你以为的偏心,其实是人家的善良。
你以为的愤恨,都是无稽之谈。
方怀仁再次仰天,却连嚎啕都难以,只能发出奇异的“嗬嗬”
声。
每个人都将为自己错误的步伐付出代价,普通百姓是,权贵亦难免。
方恒郑重转身,冲江老夫人和贺家主拱手道谢,再笔直挺立,所有的执念都烟消云散。
“三哥,我们走吧。”
姜笙冲过去,“地牢里阴暗,没有我喜欢的阳光。”
“好。”
方恒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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