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样仿佛就在说,管你怎么说,我就不会生你的气。
小姑娘的确命苦,出生就没了娘,可好在林先生是个好爹。
如娘五个月大的时候,已经养得粉雕玉琢的,很是招人疼爱。
林先生从悲痛里振作起来,接回如娘,自此把她当眼珠子一样,又当爹又当娘地照料着,十分地用心良苦。
不似赵保英的爹,成天胡作非为。
在外头抢到钱了就去吃花酒逛窑子,抢不到了就回家睡觉,醒来时还要将他娘做绣活攒下来的银子偷走。
赵保英六岁那年,他爹醉酒闹事被县里的恶霸打死。
对方赔了三两银子便拍拍袖子走了,仿佛赔个三两便已经是仁至义尽。
那时她娘不肯要银子,一心一意要告官,说要讨个公道。
可去了官府,根本没人肯受理。
告了一回二回三回后,终是泄了气。
他娘顾念着两个孩子,决定不告了,却也因此落下了心病。
赵保英他哥比他年长十岁,他爹死后,他哥本该撑起门户的,可这人比他爹还要混账。
如娘他爹始终记着当年他娘照顾如娘的恩情,见赵家兄长不可靠,便常常将赵保英带去私塾里,让他与小小的如娘一同坐在角落里听。
林先生对他说:“学会识字算账,以后寻个账房先生的活计,养家糊口就不难了。”
那会儿的赵保英也是这般想的。
做个账房先生,有一门吃饭挣钱的手艺,就能娶如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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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高进宝见佛堂里毫无声息的,不免有些担心,唤了声:“督公。”
里头的赵保英缓缓“嗯”
一声,道:“进来,咱家有事交代你。”
高进宝一听,自是不耽误,赶忙推门进去。
浓郁的檀香瞬间扑面而来,细细小小的尘埃在空气里浮沉。
佛堂里的静室为了清净,就只僻了一扇窗,光线幽暗,也就那半开的窗里,能漏进来一些光。
赵保英半张脸藏在光里,长睫低垂,惯常扬起的唇角微微压平,脸上竟是没了笑。
高进宝伺候赵保英这么多年,从不曾见过哪一日他是不笑的,心里不由得“咯噔”
一跳,道:“督公,可是出了何事?”
赵保英微微侧过头,望着高进宝,阴柔的脸又挂起了那令人熟悉的笑,“去查查在后山赏花的几个娘子是何来历,来大相国寺又是所求何事?”
高进宝登时一愣。
督公什么时候对女子起兴趣了?他跟随赵保英整整十年了,也没见他对哪个女子起过心思,也就贵妃娘娘那里……
莫不是因着被这几位娘子吵到了,是以才要查人家底细?可督公从来不是这般睚眦必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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