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初是什么人,三岁练刀,十岁随老将军上战场,十四岁主导长鹿河之战,率两千女子军生擒辽国主帅,随后几年更是捷报频传,战功赫赫甚至以女子之身让先帝亲封红缨将军。
姜瓒怎么配让这样的杨景初进宫为妃呢?
这样如同明媚烈阳的杨景初,不应该囿于这吃人的宫墙之中。
她该做大漠边疆翱翔的雄鹰,用她心爱的朴刀驰骋疆场,一辈子自在无忧。
白菀好害怕,害怕如此鲜活的杨景初被这深宫吞噬,变成话本里,郁郁寡欢的囚鸟,最后死于乱刀之下。
但她却不曾劝杨景初只言片语。
因为杨景初是杨家唯一的姑娘,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镇国将军不会舍得把她送进宫的。
杨景初坚定却又包含痛苦的望着白菀:“飞鸟尽,良弓藏,新帝登基,将军府太扎眼了。”
她抬手抹了一把泪:“他需要稳固政权,必是要拿老臣开刀,皇上已经不止一次传信给我祖父,让他回京任职,又驳回了我二哥领兵的请求,阿满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姜瓒的心狠和绝情,白菀是领教过的,听宁国公说,他已经明升暗降了不少老臣,若不是阉党过于根深蒂固,恐怕连三公都要换一轮。
杨景初越说越伤心,泣不成声道:“我祖父打了一辈子仗,早已经无法习惯京官那一套,他跋扈惯了,倘若回来,保不齐哪天就要掉脑袋。”
白菀听得哭笑不得,哪有晚辈说长辈跋扈的。
“其实皇上要兵权,给他也无碍,可是,怕就怕在……”
杨景初咬咬牙,剩下的几个字终究没说出来。
卸磨杀驴,白菀在心里补充道。
“所以你们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白菀将她拉起来,牵着她在太师椅上坐下。
杨景初吸吸鼻子,有些哽咽:“是我,”
说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祖父差点打断我的腿。”
“以我对皇上的了解,倘若他当真要拿将军府开刀,你进宫也不过是徒增牺牲罢了,”
白菀隐晦的劝告她。
话本里,杨家的覆灭并没有因为杨景初进宫而中断,老将军战死沙场,杨景初的父亲甚至背上叛国之罪,饱受唾骂而终。
白菀想了想,老将军杨谏之是个老顽固,忠君爱国了一辈子,倘若得知他死后还要背这么个骂名,恐怕得气活过来。
杨景初垂下头,喃喃道:“我尽我所能,能撑一阵是一阵吧,若是结局还是逃不开一个死字,我认命了。”
听着打小就嚷嚷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杨景初,说出‘认命’这两个字,白菀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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