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见她坐在榻沿惫懒得不乐意动,又动手帮她卸下重重礼服。
弯腰给她脱罗袜时,一身松快的簪缨终于记起今夜的任务,缩了缩脚踝,神色自若道:“先沐浴。”
卫觎向上一抬深峻的眼褶,笑色逼人,“这便要去洗的,阿奴以为,我做什么?”
簪缨无言以对。
他抱着身上只剩中衣的簪缨去了
里间浴殿。
幸而殿内通着地龙,三丈见方的浴池内,沐汤也是新烧的热水。
卫觎目不转睛地剥开簪缨的衣衫,将她放入浴池,自己在她面前脱衣,也迈进了池子里。
两人做过那么多亲密事,如此的坦诚相见还是头一次。
从前,都是卫觎主导,今夜也无例外。
他在池中未做什么出格之事,只是亲昵嬉戏是少不了的。
不知多久,呼啦一声水响,卫觎抱着新妇出浴。
簪缨昵唤:“小舅舅。”
卫觎低眸,还抱着她,还有余力扯来桁上的巾袍擦她,“叫什么?”
簪缨仰面甜蜜道:“十六郎,夫君……”
“好阿奴。”
卫觎低头与她交换一个甘甜的吻,进到喜帐,重帘落下,便尽是他们自己的天地。
天知道,这一天卫觎肖想了有多久。
女子乌黑的长发铺陈在火红的锦缎上,呼吸间散发出的兰香麝馥,袭人心肝。
其实男人比女人更知道男人的可恶,卫觎也远比簪缨更怕伤到她。
所以他尽可能地拉长序曲,让她先适应。
他低声道:“阿奴不怕,这是一件愉悦事,放轻松,交给我。”
这句话,簪缨似曾耳闻。
她恍惚想起来,是在山阳县那间小小的府衙里,他千里迢迢地赶来安慰她,说的便是这句。
她和他之间,原已有这么多的回忆,簪缨迷荡在喜红的香帐里,想起西山行宫的夜雨、乌衣巷的樱酪、乐游苑的跑马、京口小馆的浊酒、蒙城的星火相逢、寿县的白梅漫山、青州的洞房花烛、还有,虎牢关的星河醉梦……
如果所有这些,尚不能弥补他们前世的未能相见。
那么今夜,它会圆满。
簪缨那双清澄纯净的眸子忽然被卫觎忍耐地盖住。
眼前一瞬漆黑,簪缨还未及准备,卫觎挺身。
那一下子,几乎疼出簪缨的泪来。
眼前的手掌随即撤下,卫觎柔声唤她,比她更紧张,观察着她的脸色,准备见她不适随时停下来。
簪缨实在是痛,却展臂抱住她的夫君,求一个吉利圆满。
但她能忍苦耐疼,卫觎如何察觉不出她颦眉的神情,他只入一半,已觉勉强,不再贪欢,草草即了。
回过精壮的上身秉了烛台,帮她查看上药。
簪缨却还仰卧在衾上愣着。
足足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委屈地拉住他,“还没完呢。”
卫觎眼下忍耐不发,正是辛苦,耳听娇音,险些就要反悔了,哭笑不得地一刮她鼻尖,“不急,我们还有明晚,后晚,每一晚。”
簪缨也知自己未必还受得住,但大婚之夜半途而废,心中就是莫名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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