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霆注定要被那些连骨带筋的过往桎梏一生,黎纵的一腔热血用错了地方,到头来除了悔恨什么都不会有。
他和黎纵的关系不该变得那么复杂。
余霆竭力迫使自己去冷静思考,他专心去听大山的虫鸣,感受枕头上尚未完全散去的阳光的气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安抚什么不自控的思绪,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浅浅地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被关在一间金属打造的房间里,穿着中山服的男人将冰冷的针头扎进他的皮肉,不知名的液体从针管流进他的体内,而他感觉不到一丝痛苦,只有四面冰冷钢板墙映着他惨白扭曲的面容和不断痉挛抽搐的身体。
眼前的画面飞速切换,他将自己铐在浴室的钢管上,任由自己发疯、尖叫、抽搐,在客厅、厕所、卧室、车厢里,他一遍遍用头撞向坚硬的物体,用刀尖划破自己的皮肉,烟头,皮鞭,铁链,电击……那些场景犹如雾里看花,又有如实质。
余霆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
他望着眼前的木质床板急促地呼吸着,足足半晌才颤动了一下睫毛,艰难地从熟悉娴静的环境中找回安全感。
天光已经穿破云层,清晨的山雾飘进窗垣,清冷的空气在熊清理打了个转。
余霆眼前一片灰,他重重地抹了把脸,望向空荡荡的钢丝床,隐隐听到院外传来猪叫食的声音。
黎纵被一线战警严苛的生物钟早早叫醒了,但比他起得更早的是农民。
黎纵起床的时候陈家二老已经上山采茶去了,厨房的大锅里煨着玉米馒头,桌上放着鸡蛋和酱菜。
圆圆吃过早饭,打着红领巾在猪圈门口,教黎纵喂猪。
“先把宰碎的红苕藤刨到竹篼里,撒上玉米糠,像这样搅拌均匀,”
圆圆撅着屁股,肉嘟嘟的小手在竹篼里一阵搅扒,“这样就可以倒到猪槽里了。”
怀孕的母猪一把咂嘴一边发出“昂昂昂”
的声音,黎纵学着做一遍:“这样就可以了吧?”
圆圆一点头,背起扔在木凳上的书包:“我要去上学了,爷爷奶奶要很晚才能回来,需要你帮忙去割猪草。”
黎纵眉头一皱——割猪草?
“就用这个。”
圆圆指了指地上的背篓和镰刀,“我出门了,再见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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