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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孟骏浑不在意的笑了下:“无妨,我又不比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姑娘家,耐不得寒暑。”
舒长宁一噎,瞪了他一眼,却还是让他身边的佳桃去给他取了一件披风随身备着。
驿馆很小,楼梯陡峭逼仄,昨日上来时到不觉得,可今日站在高处看着楼下,舒长宁居然觉得腿隐隐有些发软。
舒孟骏哼笑一声:“怕了吧?就知道你们女孩子麻烦。”
话里虽然多有嫌弃,但还是伸手扶着妹妹走下楼。
天色太早,楼下馆厅中空空无人,舒孟骏哀叹了一声,便歪到桌子上重新睡了起来,舒长宁则走到馆厅的一面墙前细细看了起来。
这座驿馆距离京都不过半日路程,虽小但因为位置特殊,一些长途跋涉从外地进京的官宦、学子便常在此处重整行装,洗去一身风尘仆仆之后才入京。
所以这面并不大的墙上,提了许多文人雅士留下的笔墨。
舒长宁的祖父舒晏清是先皇时的状元,文采风流,才华出众,被天下文人视为精神领袖,自从十年前辞官回家,便将满身心思全部用到教导儿孙身上,舒长宁作为家中幺儿,自幼承训,对诗词也颇多喜爱。
题壁上的内容五花八门,但却不乏惊艳之作。
一面墙,有外来到京的憧憬、不安、期望,也有离京的无奈、不甘、消沉……有的有人相合,你来我往之间,能看到思想的碰撞和善意的劝慰,有的则独自孤单着,静静的讲述着主任当时的故事和心情。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舒长宁静静的立于壁前,从繁花似锦熟悉的江南来到秋意渐深陌生的帝都,她只觉得心中带着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忐忑。
都说她生于京都,幼时也曾在京都生活,但是在她的记忆中,却只有秀美的江南,心中突然有感而发,拿起桌上的笔,片刻之后题壁上便多了一首诗。
刚放下笔,就看到舒孟骐和妻子左氏从楼上下来,见到馆厅之中只有长宁二人,舒孟骐看了眼外面,上前摸了摸她身上的斗篷,感觉薄厚合适,才放心的收回手。
左氏拉着舒长宁的手关心道:“妹妹昨夜睡得可好?”
“睡得很好,许是连日劳顿,到早上若不是阿珍唤我,还醒不来呢。”
舒长宁笑着回道,转头看着吩咐下人收拾车马的舒孟骐,问:“大哥,这样的天气也可以走吗?”
“这里据京都还有不到半日路程,若雨再小一点,冒雨赶路也是可行的。”
舒孟骐一边回答,一边留心这外面的情况,看到收拾的差不多,便亲自上楼请祖父、父母动身启程。
雨一点都没有变小的趋势,原本等在馆厅的人见状只能唉声叹气的返回房中,馆厅重新恢复宁静,只剩下坐在馆厅一角的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面容俊美,气质温润,此时神色淡淡的看着外面点线成面的大雨,在有些阴暗的馆厅好像带着淡淡光晕一般的让人眼前一亮。
人来了又走,男子慢慢饮完一盏茶,对身侧的随从低声道:“备马!”
随从英喏,他又静坐在半响,起身踱步到题壁前,品读着上面的过往行人所留的诗词。
一篇篇看过去,眼神却在其中一篇上停了下来,笔墨很新,可见才做不久,看内容应是从外入京而作,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对入京生活的忐忑,但最后却又带出几分洒脱的随遇而安。
他不由的轻轻勾唇,和其他对入京生活期待、憧憬的诗词相比,这篇实在是清新脱俗,他看着一旁案几上放的毛笔,提起在后跟了一首。
作罢,又端详一番,将笔放下,接过随从递过来的马鞭,淡淡道:“走吧。”
南平建国已快百年,经圣祖、文宗、平帝三代呕心沥血,于民生息,已是一片太平景象。
自文宗九年,取消宵禁至今,京都繁华日甚一日,城内各色店铺、酒楼茶肆、瓦舍勾栏日夜经营,喧嚣达旦。
大雨初歇,但是仿佛并没有对京都造成什么影响,外面的热闹的喧嚣声传进车里,让舒长宁心生向往,趁母亲不注意,悄悄掀起车帘一角看着外面与江南迥然不同的热闹景象。
舒曲氏轻抬眼皮看了眼女儿的小动作,唇角微微翘起,却没有阻拦,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何况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看看外面也无妨。
跟在车外的舒孟骏隔着纱帘看到妹妹的小举动,唇角一勾,响亮的在车边打了个马鞭,吓得长宁手一哆嗦,连忙放下帘子,不敢再看。
舒曲氏忍不住笑了出来,长宁气恼的不行,只能忿忿的对着母亲告状:“阿娘,你看三兄又欺负人!”
舒曲氏笑着拢过女儿,整了整她头上的花钗,笑道:“骏朗是不像话!
一会儿让你大兄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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