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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里的清寒渐渐转作深情,他嗅了嗅壶里的熏人的酒气,翻手便将壶口朝下,在赵冉冉说话前,便将还壶口又翻了回来。
在她赶忙接过酒壶查看之际,男人就已两步越过她,半湿的衣衫解落了一地。
壶中酒液只剩了十之一二,他两手搁在桶沿上,声调显着有些飘渺:“过来说说话。
”
、
一连大半个月,他两个同吃同睡,白日里不论是去见俞家旧日的那些大小掌柜,还是在坞埕的巷口桥头四处闲逛看景,段征都始终挎着那把长刀陪着她。
有好事的便向俞大掌柜家打听,大掌柜家的那些婆子丫头初时还受夫人约束,只说那是主家大小姐外头捡来的一个护卫。
后来俞夫人有一日陪着他两个去老宅整理回来,意外间瞧见他两个去了那处七层复廊,俞夫人同那妾室立在隔壁庭院的一座高阁里,亲眼见那两个人每回都能走到一处去。
打那日回来后,俞夫人拉着赵冉冉的手,也顾不得忌讳冒犯了,径直就开口将段征家世文墨等等一一问过。
因他两个只是来此暂留,他的身份也并不大好对外说,赵冉冉只是敛下眉,用一句话正经答了她:“若非是他,或许我早不在这人世了吧。
”
自那日后,俞家上下人等才皆改了口,照实对外说了主家小姐已有婚配之事。
倒只是俞大掌柜并不改口,他私下寻了个医女扮作府上丫鬟,借着送果子饭菜的档口,暗暗替赵冉冉诊了次脉,结果不仅探的了她腹内空空,更察出了体内残存的一股寒毒。
俞大掌柜暗自留心,只着人速速去探听些懂疑难的名医。
半个月后,段征在俞家老宅的僻静处收到了阎越山从南边飞鸽传回的一张条子,条子上只说自己在京中的暗桩探的了尉迟锦的底细,原来他早跟着陛下征战历练,用兵如神,绝不是段征所形容的庸碌草包。
条子上寥寥数句,只说了尉迟锦的几桩战绩,至于应对之策,仿佛是怕碍着他的判断,阎越山并未给出只言片字。
得知此事后,段征心中觉着古怪,便决议启程回云沛山去。
可巧的是,俞大掌柜寻的两个医者到了坞埕,那两人皆是出自医官世家,其中一人云游多年,颇擅制毒解毒之法。
这一日下午,两个医者给赵冉冉诊过脉,那个年老擅毒之人当即拍案叹骂:“何人如此歹毒,竟会给孕妇婴孩用这等阴损之物!”
那老医被众人围着,遂头头是道地讲起了这胎毒的由来,被人恭维时,又谦道解毒之法并无高下之分,实在只是他恰好曾遇着过这种寒毒。
待言明了七日就可将赵冉冉的毒尽数解去后,她连忙先制住老医开方的动作,叫他们先看看段征的咳疾。
未料两人看过后,尽皆是默然不语起来,段征似是早有所预料,见他们束手无策,他倒是尚算坦然地轻声说了句:“无妨,歇好时倒也不是一直发作。
”
老医踌躇了番,摇头道:“哪里是歇不歇好的缘由,你这病其实已经医无可医了,便就是受不得干冷燥火,说起来,只要永不过秋冬二季,病灶温养着,也就当没这病了。
”
这话一出,连段征自个儿都显出些吃惊神色。
赵冉冉立时想着了什么,只略一犹豫,便直截了当地问:“按先生的说法,岂不是南洋诸国,最宜养此病?”
老医点头,落笔留下张治寒疾的药方,临行前忽然掷地有声地提醒道:“老朽有句话不中听,这位郎君莫存侥幸,最好今岁冬季就南下。
你原先的毒虽解了,可若执意不迁,寿数大抵难过不惑。
”
、
往后的七日里,老医便按时为赵冉冉施针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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