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容垂眸,“我有更好的选择,何必要走这样一条艰难的路。”
“你这是承认你故意将三姑娘往火坑里推了?”
沈又容不语,只长叹一声,透露着她的压力。
纪琢没有看她,却似乎能猜中她心中所想,道:“大姑娘,做人还是要坦荡些。”
沈又容心烦意乱,闻言讥讽道:“似夫子这般表里不一的人,说什么坦荡?”
“坏得坦荡啊,”
纪琢从容道:“做了坏事,就别心虚。
这点心志都没有,还做什么坏事。”
沈又容一噎,纪琢看她一眼,道:“你呀你,一味装良善罢,受不了这个委屈,做些坏事,又将自己弄得进退两难。
你要真是我的学生,我才要气死了。”
沈又容看向他,“那夫子说说,我该如何?”
纪琢眼也不抬,漫不经心道:“该如何就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沈又容心说,果然是个坏胚,做坏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秋风携雨的声音充满了芙蓉楼。
画眉撑着伞从外头回来,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裹,打开来,是一对掐丝绫罗花蝶袜,一对鹅黄色花鸟虫纹缎子绣鞋。
杜鹃与画眉伺候沈又容换了干净的鞋袜,那一抹鲜嫩的黄色从屏风下面露出一角,明晃晃的引人去看。
她换好了鞋子,层层叠叠的长裙倏地一下子落下来,将漂亮的绣鞋掩住了。
纪琢收回目光,心道,真是个金尊玉贵的姑娘,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
雨势越来越大,画眉着急该怎么回去,可沈又容却出奇的安静了下来,连心都静了。
她的目光从窗外夜雨落到屏风那边的纪琢身上,沈又容看着他的身影,忽然问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知道了夫子这么多秘密,夫子若有必要,是不是也会除掉我。”
纪琢笑了,他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清越的嗓音透过屏风传到沈又容耳中。
“当然。”
沈又容心口一窒,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了这个问题,但是她知道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纪琢撂下笔,欣赏了下自己的画,虽说没能看见昙花一现,到底见了另一番风景,也不虚此行了。
“走了。”
纪琢转身,径自穿过屏风,领着人去了。
沈又容没有看他,一直等他走了,沈又容才绕过屏风走到书案边。
书案上,白玉镇纸压着一幅画,仕女雨夜观昙花,昙花一现栩栩如生,连仕女裙摆下的绣鞋都细致地描了出来。
沈又容长久的伫立在画边,杜鹃劝道:“姑娘,先回去罢,你若喜欢这幅画,我将这画一道收着。”
“不。”
沈又容阻止了杜鹃,她拿起画伸出窗外,雨水打在画上,顷刻就将墨水晕染花了。
沈又容手一松,宣纸随风而去,很快落进泥里,被雨水打成了湿哒哒的泥浆。
画眉有些可惜,“姑娘既然喜欢那副画,何不留下来?况且没人知道,不必担心失了规矩。”
沈又容摇头,“不能留,不该留,也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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