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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所想,曾嬷嬷当然清楚,虽然不能将仙衣弄出府去,可陈嬷嬷这座大山却已然搬开,仙衣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自然不足为惧,而且之前陈嬷嬷离府,她就应该已经隐约尝到了失势的苦楚,如今陈嬷嬷人都没了,那她还有什么资格立足与正房,立足与金府,所以,还不如就此将仙衣放一放,等大夫人将她忘到脑后那一日,再腾出手来收拾她,更何况,就算她曾嬷嬷愿意高抬贵手,云双那丫头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陈妹子真是命苦哟……”
曾嬷嬷装模作样的拿着帕子擦着眼角,看起来好似她们平日关系有多么融洽。
大夫人心烦意乱的吩咐厚葬陈嬷嬷,便将小厮退下,她还让人准备马车,要亲自回娘家一趟,看望受惊的老娘。
坐在马车上,大夫人左思右想,心里就是不甘,见马车上除了她与曾嬷嬷外就没有别人了,这才忍不住抱怨道:“我支开陈嬷嬷不过是想让娘家人劝劝,再者她不在,我还可以给仙仙施施压,最好让那丫头自己点头,可就万事大吉了,却没想到这个事儿……”
曾嬷嬷即便知道大夫人自私惯了,可听到这里难免有些心寒,陈嬷嬷这样的大功臣,一家子伺候陈老夫人和大夫人,陈嬷嬷年少守寡,年老又为主家尽忠,到末了了,大夫人不说感念几句,居然还在烦恼没机会将功臣的女儿推出去做妾。
这事儿要真传出去,谁还会死心塌地的为了主家,不过反正她也是为财为权,鬼才会真为大夫人着想。
“夫人,这事儿可万万不能提了,陈嬷嬷都往生了,仙仙那性子也不像软的,若真闹僵起来,大家都不好看,还不如再放一放,反正那丫头年纪还小,拖上个几年,她自己就该着急了。”
曾嬷嬷掩下眼中鄙夷,笑着劝道。
大夫人靠在软枕上,只能无奈应下了。
陈老夫人确实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但毕竟年岁大了,惊吓之后身子也不如往常,大夫人来的时候,她还只能躺在床上休养,下不了床。
见着女儿第一时间前来,陈老夫人很是安慰,再想着曾经一直在她房里的陈嬷嬷,心里终归难受,到拉着女儿让其善待仙衣,也将一些小心思放一放。
看着女儿不以为然的表情,以及女儿莫名对曾嬷嬷的倚重,陈老夫人在女儿回府后,很是担忧的对着身边的老嬷嬷道:“我这女儿越大越是糊涂了。”
老嬷嬷是陈老夫人身边的陪嫁,情分不比别人,陈嬷嬷曾经就是她一手调教的,如今陈嬷嬷发未白,人却先死,老嬷嬷当然心痛不已,之后再见大夫人那般无动于衷,心下也难免感慨,可到底人家是主子,她也只好劝道:“姑娘是个有主意的,奴婢瞧着那曾家丫头虽然心眼不好,到也没什么大本事。”
陈老夫人却难过的摇摇头,有心无力的躺回床上,再不说什么了。
金府里,除了金风华,谁都不知道其实仙衣早就知道母亲会出事,而那一出看似危险的闹剧,则是金风华一手主导的。
仙衣一直很奇怪金风华会用什么法子将陈嬷嬷弄出金府,却没想到他会用死遁这一招,她甚至可以想象母亲在面临危险时的恐惧心伤,然而她却只能留在金府焦虑的等待,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无法送出。
可是,她必须忍耐,也一定要忍耐,只因为金风华明确的和她说,陈嬷嬷若想离府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她不能理解,但只能选择相信。
大夫人正式通知她陈嬷嬷不幸遇难的消息时,仙衣已经收到了陈嬷嬷的亲笔信,知晓她正身在一处隐蔽的庄子上,心里便有了底,更是没有了顾忌,到是能全身心投入到做戏之中,当场哭得撕心裂肺,就连大夫人瞧着都难免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因着府内轻易不得穿丧服,仙衣偷偷松了口气,毕竟陈嬷嬷又不是真的挂了,她就算假装穿起丧服也觉得心里不舒坦,所以就按照规矩穿起了素色衣,也同时开始食素,算是隐形的给母亲守孝。
之后又过了几日,金府给陈嬷嬷出殡,仙衣当场就晕厥过去,接着就大病一场,算是正式在自己屋里养病。
对此,府里任何人在表面上都不能多言什么,就连大夫人也几次派曾嬷嬷送医问药,将一个感念下仆的主子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眼瞧着曾嬷嬷一人独大,满面春风的抹杀掉所有陈嬷嬷的影子,云双一步步靠近大丫头的位置,甚至接手了她之前所有的事务,仙衣还是忍不住私下冷笑。
府里少了个陈嬷嬷,除了曾经那些与陈嬷嬷交好的人家外,其余人都像是走过场一样,不过表面难过几日,就将此事抛诸脑后,随即该巴结曾嬷嬷巴结曾嬷嬷,该奉承云双的奉承云双。
过去那些恨不得抱住仙衣大腿的人,此刻是再也看不到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