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覃面色不大好,笑不到眼底:“二姐姐希望我怎么管?”
“家和万事兴。
丽姨娘看不清,大姐姐看不清,难道覃弟你也看不清?”
苏令蛮笑了:“若我阿娘与阿爹和离,阿爹续娶一个厉害的,你以为……你姨娘和大姐姐还能有好日子?丽姨娘总以为斗倒了我阿娘就有好日子,殊不知……”
世上像她阿娘这般好欺侮的主母,真是少有的。
苏覃一怔,莞尔摇头:“母亲不会的。”
“老实人还有逼急的时候呢。”
苏令蛮把刚才那句话还给了他。
苏覃面容一肃,琉璃灯下,那双眼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点亮光:“二姐姐多虑,上一回在二姐姐院子整的那一出,二姐姐莫非以为弟弟我是得了失心疯,想杀人玩?”
自然不是想杀人玩。
“三弟弟将口舌之罪终止于一个小小丫鬟,自然是怕波及丽姨娘和大姐姐,以免等我追究了,她们颜面不好看;二来嘛,姨娘如今规矩许多,大姐姐也好似得了教训,也能替你省事。
再来,也好震慑震慑这苏府上下,好提前叫人知道你这未来家主的本事。”
苏令蛮般嘲讽半赞叹,在许多小郎君还在招猫逗狗的年纪,她这弟弟便有这等深谋远虑,莫非当真是歹竹里出了好笋,烂泥里出了金疙瘩?
思前想后,都觉得不像是阿爹能出的种。
“二姐姐当真如此想我的?”
苏覃直直地看着苏令蛮,眼底透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一丝光。
苏令蛮颔首:“站在苏府立场上而言,你我利益一致。
可终归不是出自一个母胎,世上哪有真正和美的妻妾子女?也唯有你们男人,才做着娥皇女英的美梦。”
“好,往后我束着姨娘与大姐姐,不去与你阿娘作对。
倒是你——我管不着。”
苏令蛮满意地抚掌:“我自不必你管。”
苏覃突然捂眼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起来,几乎是笑破了音,待放下手时,一切又如常般,苏令蛮莫名地看着他,苏覃终于点头承认了:“你我唯有在大利益上是一致,是以,二姐姐,你要问了么?”
他提出邀请。
报时的沙漏在静悄悄地往后走着,月亮渐渐升了出来,半开的窗外吹来一层冷风,苏令蛮起身,望着头顶那一轮圆月:“第一问,独孤瑶……她回去了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第一个问起的,会是这个目下无尘的独孤瑶。
许是为了还有的,一点轻飘飘的怜悯之心。
苏覃却觉得她问得好。
“独孤瑶与我等一同放出府,可出府时,面色惶惶若丧家之犬。
所以,第一问来了,二姐姐,你可知……独孤大司卫是身死还是被囚了?可是与杨廷罗太守有关?”
以独孤信爱女之名,若要辞行,不可能不带着独孤瑶走,便中途离去,亦会与独孤瑶打过招呼。
可从昨天下午宴饮,到今晨午间,独孤瑶非但没见过独孤信,甚至再三问起,也都被人含混了过去。
旁人许是不会在意,苏覃却偏生起了疑心。
苏令蛮再一次为他的敏锐惊心,窗外沉沉的月色透了进来,她忽然觉得有点冷,可风又吹得人清醒,滚烫的脑门像是被浇了一层冰水。
“大司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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