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蔡文姬,今有谢道韫,哪个不是人人称颂的天骄?便你鬼谷子一门中,不也出了个墨如晦,一手奇门遁甲之术于我大梁统一中原之战中屡建奇功,被梁太祖尊为国师?”
麇谷脸色青红不定:“你又知道些什么?”
“阿蛮确实不知道居士身上发生了什么,让您如此偏激,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可阿蛮自小便明白一个道理,冤有头债有主。”
“若有人欠了阿蛮,阿蛮死也要讨回来,但绝不会发泄在不相干之人身上。
若因一个坏人便否定了一个群体,不仅是偏激,还是无知。”
苏令蛮并不像以前那些求到麇谷居士面前的那些人那般,一味哭穷扮惨,也不一味捧着他说好话,但奇怪的是,麇谷居士反而真的听进去了。
这小娘子年纪不大,身上却自有一股从容而坚定的力量,他不曾在其他任何一个妇人身上见过。
从前一夜的死缠烂打,到昨夜昏迷,他让她看到了女儿家除却虚荣贪婪软弱之外的另一面——
“你让老夫想想。”
麇谷居士挥挥手,“让老夫想想。”
苏令蛮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肯想就证明这块顽石被撬动了,有松动,便证明治病有门。
她重新坐下,囫囵着喝起粥来,只觉得胃里暖暖的下去,从头都舒坦到脚。
狼冶目送着麇谷居士离开,脸色跟见了鬼似的。
待苏令蛮堪堪将一碗粥喝完,他才缓过神来,跟看稀奇物似的将苏令蛮上下扫了个遍,猛地一拍桌子:“小娘子,你果然是个妙人!”
“这还用你说,便我这一身肥膘,小娘子中也是万中无一的。”
苏令蛮放下碗,踢了踢杌子:“坐?”
狼冶顺势一屁股坐了下来:“你是怎么办到的?我跟了居士这般久,居士的心肠可是铁石浇筑,寒冰淬炼的,今日却在你这松了口……”
他摇摇头,一脸不解:“奇怪,真奇怪。”
“大约是……我不大像个女儿家?”
苏令蛮站起身,转了一圈:“身宽体胖,性子粗蛮,与寻常的娇娇娘子大约差了十万八千里。”
狼冶愣愣地点头,半晌又摇头:“不对。
具体什么,这我确实说不上来。”
“举个例子吧。
杨小郎君这人冷漠得紧,与我多年交情,待我还不如待你。
你猜怎的?昨日是他第一个意识到你还在院中的,我与居士都以为你自己会到廊下躲雨……就跟一阵风似的,杨小郎君冲进雨中一把就将你抱了进来——不过,暧,你怎这般重?”
狼冶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腰。
苏令蛮横了他一眼:“又不是你抱,你抱怨什么?”
狼冶噎了一记,悻悻摸了摸鼻子,到底没好意思说自个儿时想抱没抱起来,只道:
“昨日我出言激了一激,本没报多大希望,没料到居士竟然真的出手救你,你那样子……进气还没出气多,怕要不是居士出手,就只能通知林外那个爱哭鼻子的给你敛尸了。”
敛尸?
亏他说得出来。
苏令蛮抬起一脚便将狼冶坐下的杌子踹了出去,他一个不察,立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狼冶瞬间跳了起来,指着她怒道:“苏,苏什么蛮是吧,我跟你没完!”
苏令蛮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圆胖的包子脸顿时皱成了一团:“小郎君,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这大丈夫怎好与我小娘子计较?”
狼冶噎住了一时没答上话来。
他自幼跟着麇谷居士四处游医,见过之人形形色色不知凡几,还真第一回见这翻脸如翻书的小娘子,拿她没办法,只委委屈屈地哼了一声。
苏令蛮将碗筷一收,自觉起身寻了小厨收拾不提。
午时不到,麇谷便走出了房门,将苏令蛮叫到了廊下,神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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