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会儿,到最后能组织出话来的时候,已经时隔姜湖提出讲笑话太久,他已经无法顺其自然地开口。
车厢内有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静默。
瞿蔺颇觉捉襟见肘,他应付唐云都罕见这样的情况。
瞿蔺觉得自己要对冷场负责,于是在汽车驶入下一个解放区伽米的时候,主动提出:“我们行程不紧,有一个地方,经过这条路的人我会建议他去看一看。”
他问:“有兴趣吗?”
为什么不?
姜湖将视线从车窗外的一堆瓦砾中收回来,点头:“可以有。”
她来安提克,增加见闻是其中一个目的。
一刻钟后,瞿蔺将车停在一栋被炸毁后还未修复的四层楼旁。
楼顶被削掉了,三层的玻璃都掉了,二楼还少了一部分墙,一楼有人在战后迁回来暂住,姜湖能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生活痕迹。
这房子,很像国内见诸报端的一些经年历久即将垮塌的危房。
瞿蔺走在前面,姜湖顶着这楼随时会塌的心理预设跟着他,边走眼皮边跳。
她忍着,因为是她说过可以有兴趣一看,她得对自己的话负责。
在某些方面,她是一个教条到让她自己都觉得发指的女人,太有原则。
楼门没关,瞿蔺带姜湖进一楼大门。
他没敲门呼唤主人,他也没有带着姜湖在室内停留。
瞿蔺很快带领姜湖又从楼的后门穿了出去。
楼后门也没有锁,像是主人毫无顾忌。
推开楼的后门,出现在姜湖视野之内的,是楼后的一大片平坦的土地。
在这片土地上,姜湖没见其余活人。
进入伽米之后,姜湖望向车窗外,就很难发现在室外活动的人口。
这里的人数远远少于勒革。
瞿蔺望着眼前开阔的土地上的一片木碑,问姜湖:“我的朋友不在,这次恐怕没法介绍给你认识。
眼前这些,你觉得是什么?”
能是什么?
空旷的土地上,暗沉的木制碑规矩地立着。
像姜湖此前翻译一本一/战时期的著作时,见过的那些资料里的一片墓地。
那些被国/民/政/府派出远赴海外,随后客死异乡的华/工们的墓地,那是中国人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贡献和作出的牺牲。
眼前这片打理得不算精细的墓地,姜湖粗略一数,大致有二十几个碑。
姜湖已经有了答案,只问:“埋的是什么?”
话题至此,她声音适时的低下去。
从墓地吹来的风大了一些,姜湖随后听到了瞿蔺在风中仍旧清晰的话语:“葬的是一些动物,还有个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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