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沉思下来,他又想,像陆雪衣那样的针尖似的胆子恐怕过去鲜少受过人好处,所以她不懂得接受也是情有可原的。
陆雪衣大约也知错了,这几日没敢再来找他。
晾了她两日后,崔珩还是在下值后去了一趟准备给她的那间铺子,把地契和铺子里的账本拿了出来,打算回去后晚上叫她过来一趟。
这间铺子是间布行,铺面不大,但小而精,尤其有许多蜀地特供的轻软丝帛,得到一些贵女的喜爱。
既好打理,流水又多,挑选的掌柜也是极为忠厚的,他从数十间铺子里挑了这么间给她,不可谓不费心。
如此一来,她自己身上的衣物也可从此解决了。
掌柜的交接的时候又说,近来夏日卖的最好的是蜀地特产一种轻薄的素纱,特别在一些贵妇人中颇为时兴。
那样薄的纱,不用想也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但陆雪衣脸皮太薄,寻常姿势她都别别扭扭的,更别提着这种衣衫了。
掌柜的给他汇报后,崔珩敛了敛眼中的暗沉,并没要这布料。
他正要出门的时候,那掌柜忽又追出了门:“公子,您前些日子是不是被偷了东西了?”
“什么东西?”
崔珩站住。
“一枚玉佩。”
掌柜的追上来,恭谨地道,“我前些日子去收租,正碰上一家还不起的,那人便拿了玉佩来抵,可我一瞧,这玉佩上明晃晃的一个崔字,我从前见您佩过,便要下来了。
再一问,才知这玉佩是从典卖里买的,我便想着这玉可能是被偷了。”
那玉佩正是他之前给陆雪衣的那枚,陆雪衣说丢了,果然是丢了。
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崔珩不以为意,接了过来:“赎买的钱你自己在账上支一份。”
掌柜的连说不敢:“能找到便好了,这玉佩上有标记,若是落到匪人手里恐容易生事,那女子着实可恶。”
崔珩嗯了一声,正准备离开时,忽又捕捉到了“女子”
两个字。
他站住,脑中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又转头:“这女子是何模样,你可问过?”
崔氏的这些掌柜都是人精了,预备着被问话,自然是问了,掌柜的答道:“那当铺的人说还是个极美的女子,看着也颇为贵气,正因如此,他们才敢收下崔氏的玉佩。”
极美的女子。
崔珩手中攥着的玉一紧,忽然想起了那一晚陆雪衣吞吞吐吐的样子,明白了过来。
很好,他给她的玉佩,她原来转头便卖了。
还敢骗他?
崔珩摩挲着玉,一块暖玉几乎要被他揉碎。
掌柜的见他脸色不好,又问道:“那……可要小人去替公子报官?都偷到公子您身上了,这女子着实该教训教训。”
“报官?”
崔珩顿了片刻,阴沉的脸上忽然笑了。
报什么官。
他就是官。
陆雪衣的确该教训,不过不是去牢里。
崔珩敛了敛眼神,回头淡淡地道:“你方才说的料子也拿一匹来,我让新掌柜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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