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晴恐惧极了,这辈子都没这么恐惧过,她被谭苏抓着,站都要站不住,身子一个劲地往下滑,不停地求着柳翠,要不是谭苏抓着她,她都能给柳翠跪下。
柳翠拿着手机对准邹培琛,幸灾乐祸地看他伸出双手,缓缓地掐上林余之的脖子,越掐越紧,越掐越紧……
林余之的舌头不受控制地吐了出来,他长着一口凌乱发黄的牙齿,因为多日没做口腔清洁,嘴里的味道特别难闻,邹培琛几欲作呕,正要用上更大的力道时,一道男声突然响起:“别杀他,你要是敢动手,我就自杀。”
众人的视线都往发声处落去,林唯一依旧躺在地上,手里却抓着那把匕首,刀刃抵在自己的脖颈处。
他面无表情,眼神坚毅,攸晴心里重重地一跳,差点喊出声来。
这是林朗,她光看他的眼睛就能确定。
邹培琛真的停下了动作,狐疑地看着林朗,林朗撑着地面坐起身,又慢慢地站了起来,匕首始终抵着自己的脖颈,对邹培琛说:“舅舅,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我死,也知道你为什么不敢对我动手。
因为你要是杀了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爸妈都不会放过你。”
他又看向柳翠,语气平静,“你也一样,不就是忌惮我爸妈么,所以你们只敢去动林余之,一个动都不能动的植物人,这算什么?欺软怕硬?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敢动林余之,我就敢自杀,你们知道的,我向来不怕死,求死的事,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
攸晴大气都不敢出,邹培琛果然犹豫起来,杀掉那个怪胎,和杀掉林唯一的结果可不一样。
林唯一是怎么来的,邹培琛比谁都知道,二姐吃了多少苦才有了这么一个心肝宝贝。
他要是死了,不仅邹培琛玩完,他的妻子、儿女这辈子都会完蛋,林海东和邹敏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柳翠看出了邹培琛的犹豫,仰起脖子哈哈大笑,对林朗说:“他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有本事,你就死给我看啊。”
话音一落,她就大步走到林余之床前,三下五除二地拔掉对方身上的几根管子,还掀掉了他的氧气罩。
攸晴崩溃地大叫:“不要!
!”
几乎是在转瞬之间,肉眼可见,林余之的呼吸就遇到了障碍,他把嘴张得更大,胸腹处起伏得更厉害,饶是如此,他的脸还是由白变红,像是喘不上气来。
林朗也愣住了,震惊于柳翠的冷酷无情,就在他分神时,柳翠突然欺身而上,来到他身边,劈手就夺下了那把匕首。
她把匕首抛给邹培琛,怒喝道:“杀掉他!”
邹培琛已经变得浑浑噩噩,居然抓住了刀刃,手被割破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拿起刀柄,嘴里喃喃道:“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
攸晴没了力气,转过头看了谭苏一眼,什么都没说。
她的刘海汗湿了,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那双大眼睛里满是红血丝,还有晶莹的眼泪和铺天盖地的绝望,谭苏不敢与她对视,慌乱地错开了眼神。
攸晴小声说:“求你……帮帮我们。”
邹培琛低头看着手里的刀,脚步动了一下,就在这一刻,攸晴惊喜地发现,禁锢住她双臂的那双手松开了。
她半秒都没犹豫,犹如出笼的猛虎,直向邹培琛扑去,一点都不惧怕他手里的那把匕首。
林朗大叫起来:“小心!”
谭苏也动了,三个人都冲向邹培琛,邹培琛情急之下,拿起匕首胡乱地往前一刺,只听“噗”
的一声,是刀刃进肉的声音,紧接着,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攸晴脸上。
谭苏愣住了,攸晴惊恐地瞪大眼睛,看见林朗晃了一下身子,右手捂住小腹,软软地倒了下去。
就像是噩梦重来一遍,攸晴真的要疯了,她接住林朗的身体,让他倒在她的怀里,鲜血又一次染红她的双手,她哭喊道:“不,不!
不要,不要,不要死,不要死!
林朗你不要死……”
柳翠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接到下属打来的电话:“翠姐,警察再过十分钟就到,你这边赶紧撤吧。”
柳翠说:“我知道了。”
邹培琛已经被谭苏控制住,在刚才那段短短的时间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揍、爬起、被揍、爬起……对一个养尊处优的五十岁男人来说,早就过了体力和精神的极限。
邹培琛晕了过去。
柳翠看着狼藉一片的房间,视线最终落在林余之身上,他还没死,还在努力地呼吸,她微微一笑,向着林余之走去。
谭苏一跃而起:“你要干什么?还不收手吗?警察马上就要来了,你赶紧走吧!”
柳翠转头看他,问:“林唯一有双重人格,其中的一个人格,是不是就是这东西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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