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骤然返京,事先也未通知宫中而是单独会知丹阳郡,因而除却到谢家赴宴的官员,事发之时,尚有许多人并不知情。
直至事发后消息才渐渐地传了出去。
崇宪宫里,何太后急得无法,连夜召了侄女入宫商议对策。
但天子回宫后径直回了玉烛殿,并未来寻她的麻烦。
玉烛殿中,太皇太后谢氏在女官的搀扶下早已等候在殿下,不及他行过礼节便神色严厉地问罪:
“皇帝这是何意?!”
她性子怪癖,一向不与外界来往,即便侄孙娶亲也未到场,然身上终究是流淌着谢氏血脉,无论如何也坐不住。
“我门户何负国家,竟要让陛下这般对待!
谋逆的罪名,我陈郡谢氏背不起!”
到底是上了年纪,急怒之下,太皇太后气血上涌,险些背过气去。
女官忙替她顺着气。
桓羡拂退女官,亲自抚着她在软榻上坐下:“孙儿非为针对谢家,乃是此次北境之行,常术、周挚二人心怀不轨,意图反叛,被孙儿擒住后,供出的线索直指谢家伯父。”
“眼下,皇姊正留在并州主持大局,审理此事,孙儿为查清真相,不得已才将伯父一家幽禁起来,待查明事实真相,若伯父无辜,定然会还谢氏以清白。
可若谢家伯父真参与其中,法不容情,届时皇祖母也莫怪孙儿不留情面。”
“你也不必拿这些大道理来压我!”
太皇太后一口气回转过来,又愤然打断了他,“我只说一句话,这天下都是我父亲打下来的,如若我谢氏要反叛,当年便反了,还轮得到你谯国桓氏来坐这方龙椅吗?”
“兔死狗烹的事,太|祖不曾做,太宗也不曾做,你为什么要做?如今的卫国公府只一清贵闲散之家,父子都不曾担任要职,你连门生故吏满朝堂的陆氏都容得下,会容不下卫国公府吗?今日之事,究竟是因为子虚乌有的指正,还是为的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你自己心中清楚!”
“皇帝,你别做得太过分。”
最后这一句冷意森森,已然是警告。
他是皇帝不假,但头上还有一层孝义压着,真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她不介意与叛臣合作,用桓恺留给她的身份废掉他。
“皇祖母说笑。”
桓羡神色冷淡,作壁上观,“清者自清,若谢家伯父的确未与叛贼来往,自是查不出什么的,祖母又怕什么呢?”
太皇太后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祖母多虑了。”
桓羡依旧不冷不淡地应,“陈郡谢氏乃国之臂膀,又与我族世代联姻,不管是看在您的面上,还是乐安的面上,孙儿都会照拂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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