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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神清散朗,芝兰玉树,眉目奕奕,拜倒在阳光空明的阶下,以一种臣服的姿态,说,愿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犬马之劳,鞠躬尽瘁。
他的确是做到了。
伏胤又询问是否将人的遗体迁回来重新下葬,桓羡回过神,淡淡地吩咐:“既已安葬,便不要再打扰亡灵了。”
从凉州到陈郡,也实在太遥远。
——
婚期一日一日地近了,大婚索要用到的一切器皿舆服都已准备就绪,礼部与太常寺甚至开始预演起典礼的进程,连远在朔州的薛承父女也在进京的途中,一切似乎都已准备妥当。
然而薛稚本人对待这场重要典礼的态度却越来越淡漠,她不理他,他派了女官前往殿中教授她典礼礼仪她也不学,端的是要与他冷战到底的态度。
事实上,自那日过后,他对她的控制的确稍微松缓了一些,但她仍然无法从外界得到任何有关谢璟的消息,不管问谁,对方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问他,也只说还在寻找。
她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却本能地觉得他在瞒她。
毕竟她从前其实是很少梦见谢郎的,但自那日过后,她却常常梦见少年时的事,是在会稽的时候,他和她泛舟湖上,他摘下荷花莲蓬给她。
阳光打在他俊朗的眉目间,眼中笑意如镜水泛轻漪。
莲子,在江南民俗中谐音“怜子”
,是表达爱慕之意。
那是他们定情的那一天,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梦见那一天。
有时候,又是镜湖之畔的那段日子。
是修建那座木屋的时候,他坐在木垛下休息,她提着新做好的晚饭走过去。
他们一起坐在夕阳里,面对着镜湖浩瀚的眼波畅想着未来种几亩薄田、养一对儿女的平淡生活,他明光熠熠的眼睛里,闪烁的是星子一般的光辉。
梦中的她含笑晏晏,梦外的她却哭得肝肠寸断,不能自已。
桓羡自知理亏,不敢近身,总是要等她哭过了才敢软言相劝几句,又将那枚玉佩递给她,说已经寻得他的东西,眼下正派人在周围的城镇村庄寻找。
那玉佩是他祖父留给他的东西,上面的穗子也是她亲手所打,看到那枚玉佩的时候,薛稚几乎泣不成声。
她终究信了这话,开始配合地跟随女官学习大婚时的礼仪,并焦灼地等待着他还活着的消息传回来。
也许明天就来,又或许永远不会到来。
每一次,面对她的时候,都叫桓羡无比窘迫与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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