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涂诺就感觉自己靠近他的半边脸热起来,不由就把视线放低。
视线一低,就看见了他正在操作鼠标的那只手。
他还是习惯用左手。
他的左手刚才被热水泼到,虽然薄薄地涂了一层药膏,手背还是有些红。
手指却是又长又白,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屈着,骨节修长,指甲干净整齐。
这一次,两个人离得近,他指根处那颗小痣更加明显。
近距离来看,那颗痣其实是蓝黑色的,跟鸵鸟牌蓝黑墨水是一个色。
或者说,它其实就是一点墨。
而这点墨,是她给他的。
七年前,严承光给涂诺补数学。
涂诺家对门是个有便宜就沾的女人。
她一听说窦丽芬竟然请到了全县闻名的实验中学的年级第一来给孙女补课,就立刻死皮赖脸地把她家儿子彭大飞也塞了进来。
彭大飞是涂诺的同学,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年年倒第一,根本就不是一个肯用功读书的主儿,却偏长了一张跟他妈一样爱八卦的嘴。
那一次,因为彭大飞连着两节课没有完成严承光布置的作业,严承光出于责任,罚了他双倍的作业,还告诉他写不完不能回家。
严承光布置完作业就去洗澡了,涂诺跟彭大飞一起在房间里写作业。
彭大飞根本就不肯好好写,他看见严承光走了,就凑到涂诺跟前来说他的坏话。
“你知道吗?就你奶奶给你请的这个家教,是个野种。”
涂诺虽然年纪小,家人把她保护得也比较好,却也跟着奶奶刷过几部家庭伦理肥皂剧。
虽然一到那种情节就被奶奶派去倒水,却也知道野种的意思。
听彭大飞竟然这样说严承光,她不由就瞪了他一眼。
彭大飞也把眼睛一瞪,“你别不信,我妈都跟我说了,他妈妈是把一个大老板灌醉了才生的他。
他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那个时候,涂诺超级崇拜严承光。
因为她从小学习刻苦,成绩却依然不好。
对严承光这种“一看就会,一考全对”
的人就特别崇拜。
跟着他补了几节课之后,她更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偶像,膜拜的学神。
如果奶奶允许,她都想在她家神龛里给他安个座儿。
她在心里敬着供着的神,凭什么让别人这样践踏?
于是,她站起来打开房门,指着门外对彭大飞说:“你走!
再也不许你来我家了。”
彭大飞当然不肯,“凭什么?我也是交了学费的。”
涂诺一听,举起自己攒了好几年的存钱罐就给砸了。
她抓起一把钱塞给他,“学费还给你,赶紧走!”
“我不走!
就不走!”
彭大飞可不想回去被他妈揍,死抱着桌子不肯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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