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她只能躺在那里睁着眼睛数羊。
每数一只,还必须把那只羊的毛色、犄角的样子、蹄子的形状都在脑子里过一遍,才能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他事情。
可是,许金朵清醒的时候劝她不要因为渣滓伤害了自己,睡着以后,反应却比她还大。
涂诺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数着羊,旁边许金朵就在睡梦中大骂死渣男还我二十万,还手舞足蹈地在那里打梦拳。
涂诺已经很贴了床边,还是担心会被她打到。
没办法,她只好抱了枕头去客厅睡沙发。
客厅里没有空调,窗户都打开,依然热得像是躺在烤热的铁板上。
公司统一分配的这种沙发又太老旧,躺在上面翻个身都会咯吱咯吱作响。
涂诺睡不着,更不敢闭眼睛,只能睁大眼睛数对面马路上经过的车子扫在天花板上的灯影。
就这样数着数着就又回到了七年前。
那时候已经是深冬,天气冷起来,路两旁的树木都掉光了叶子。
涂诺坐在爷爷的汽车里,看着窗户外面光秃秃的树影子在车窗上扫过,再扫过。
她着急要去的地方却还没有到。
她推着爷爷的肩膀撒娇,“爷爷,您让刘叔叔开快点。”
爷爷笑眯眯地看着她,“就这么想见你的小严老师啊?”
她把小脑袋一扬,“那当然了,就要期末考试了,我不抓点紧,万一考砸了怎么办?”
她说的没有错,就要到期末考试了。
这半年以来,她的数学成绩在严承光的帮助下,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老师们都夸她,希望她能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有更好的表现。
她当然不能让大家失望。
可是,眼看着期末考试就要到了,严承光却因为他舅舅生病,请假在家,不能继续给她补课了。
她很着急,就催着爷爷带她去严承光的家里看看。
这一天,爷爷终于抽出了时间,还让司机买了一些礼品,一起去了严舅舅家。
严承光的舅舅家那时候还没有搬来县城,而是在距离县城几十公里外的一个镇子上。
车子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他的家。
等她下了车才听说,严承光一直在县城给他舅舅陪床,好几天没回来了。
严承光的舅妈很高兴,连忙就把他们往家里让。
严舅妈又是倒水又是拿烟,很是热情。
爷爷跟那个女人聊着天,涂诺就跟着严承光那个一生下来就是脑瘫儿的表弟参观他们的家。
那是一所很普通的北方小院。
临着街道盖了一间铺面,开了一家电脑维修铺。
后面院子里修了一排五间砖房。
严舅舅和舅妈住一间,表弟住一间,严舅妈嫁过来是带来的女儿住一间,剩下两间,一间是客厅,一间是厨房。
涂诺突然想起来,问那位表弟,“你哥哥住哪里?”
“住,”
他指着院子东南角的杂物房,“住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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