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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满地的院子里,两扇破门烂窗之间,多年之前精心雕琢的木柱被白蚁腐蚀,断裂的木纹歪七扭八地盘踞在泛白的木头上。
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东西也无,只有两盏渗人的红烛摇摇摆摆。
烛光映出吴全那张贪婪的脸来,耷拉的脸皮间沟壑纵深。
他咧嘴一笑,沙哑到:“雍王身体不便,就由某,代替他与王妃拜堂罢!”
恍惚之间,宋姝似是听见了一阵粗喘的呼吸声……
拂珠站在她身侧,眼底戾气喷薄欲出,若非被宋姝拉住,早已拔钗将眼前人大卸八块。
她厉声道:“你这阉人,莫要嚣张,我们姑娘岂是你能攀扯的?”
听见“阉人”
二字,吴全眼中划过一丝厉色,冲拂珠狞笑道:“小丫头,进了幽山别苑,那就是我吴全的天下。
别说宋大姑娘了,就是王母娘娘落进了这里,也只能顺着某的意思讨生活!”
吴全咧嘴,灰黄烛火衬出他牙齿中间一道裂缝,崎岖而丑陋。
他又道:“某念在你两人初来乍到,今次便算了,莫要口出狂言,自讨苦吃!”
说着,撩袍上前两步,便来拖拽宋姝——
拂珠挡在宋姝身前,却被吴全轻而易举地挥掌推开。
她此时才赫然发现,这吴全竟是个练家子!
至此一碰,吴全感受到拂珠手中内力,眼睛微眯恶狠狠道:“小丫头片子,别仗着自己有些花拳绣腿便在此猖狂!
明儿爷把你这身功夫全费了去,与那雍王一道作对偶人!”
拂珠眼中闪过震惊神色。
吴全功夫丝毫不在她之下,甚至隐隐还比她高上一筹……
难怪这偌大的幽山别苑,新帝只派了吴全一人看守雍王!
“姑娘,快走!”
她朝宋姝高声道,却已经太迟——
吴全两步上前来拽住了宋姝的手,皮包骨头似的手掌像是铁钳一样掣着她的胳膊:“陛下慈悲,将你们二人送进幽山别苑来与某作伴!
大姑娘,你老老实实的,某自不会亏待你!”
修长的指甲戳破喜服,压在宋姝仍旧包扎着的手腕上,殷红鲜血像是点点红梅在白色的纱布上渗了出来……
吴全笑的猖狂,仿佛已经遇见了今晚与宋姝颠鸾倒凤,春宵帐暖之景。
宋姝手腕上的血染在他枯瘦指尖,将他的指甲染成猩红颜色,在烛火下更加骇人……拂珠见状,急得双眸滴血,从发间拔出短匕,咬紧牙关,跃身上前欲与吴全决一死战。
然而下一刻,吴全猖狂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也僵在了原处,维持着刚才那个俯身狞笑的姿势,倒真像他刚刚所说的“偶人”
一般,一动不动。
一直未曾说话的宋姝,此时终于开口了:“放开我。”
透过红纱,拂珠看不见是宋姝脸上表情,只听她声音渺渺,不似常日里那般清晰。
她皱了皱眉,正欲上前去将吴全拽开,怎料一动不动的吴全却在自动缓缓的松开了宋姝的手……
“后退。”
拂珠又听宋姝道。
话音一落,吴全果然又往后退了一步,像是一只木偶,被宋姝嘴里看不见的线引着,听话极了。
拂珠惊愕望向宋姝,黑白分明的眼瞪得溜圆,不由开口问道:“姑娘,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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