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捧着茶水,小心翼翼的上前问话,却见宋姝神情有些冷漠。
“我无事,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她问。
梅落皱了皱眉,觉得宋姝的问题有些古怪,却还是温声答:“摄政王还在书房,殿下若是想见,若不然奴备上些茶水点心陪您去前朝走一趟?”
“宋姝”
摇摇头,拒绝道:“不必了,我先回房睡一会儿,若是王爷回来了,你来通传。”
说着,她从窗边起身,动作姿势却不似往日那般洒脱,像是提了线的偶人,颇有些木讷。
梅落站在一旁观望,只觉得从前些日子开始,王妃似乎就有些不对劲,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念头刚起,她便摇了摇头,制止了自己这大不敬的猜想。
王妃前些日子被梦魇住了,这几日本来天气也不好,状态不佳也是正常。
轻潼不关心梅落心里的想法,独自一人回到寝殿,又命人将门合上。
梳妆台前,铜镜清晰无误地照出了一张凌厉而明艳的脸,妍姿艳质,柳夭桃艳。
她伸手,轻轻的拂过这张不属于她的面孔。
即使两人已经转灵多日,她每次照镜子的时候却还是会为这张脸感到惊讶。
那是一种惊叹与陌生相交织的奇怪感觉。
宋姝的脸很美,可是却不属于她,她没办法在这张脸上焕发属于宋姝的灵动,这张娇艳的躯壳之下,她的灵魂像是穿错了衣裳一样无措而尴尬。
这种感觉挥之不去,轻潼讨厌极了。
她微微使力,泛着绯红的光滑甲片便在她柔嫩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红色印记……一阵短促的痛意,轻潼却笑了,她痴痴的望着镜中脸上那道微红的印子,低声道:“这副皮囊倒是娇美,就是不知道主会不会喜欢?”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梅落的声音:“王妃,摄政王回来了,请王妃去四宜园用晚膳。”
“四宜园?”
“是,摄政王说四宜园里的金桂开得正浓,知晓殿下喜欢,特请殿下在花下赴宴。”
轻潼闻言,皱了皱眉。
晏泉这个摄政王似乎异常忙碌,早出晚归,让她几乎捉不到他的身影。
她原本打算画好了符纸,趁着夜晚休眠之时神不知鬼不觉地贴在他身上,怎料一连多日却连他的人影儿都没见到?
惨淡的天光从琉璃窗细细落进幽暗的寝殿内,她伸手从梳妆台下的第一个柜子里取出了两张黄符藏在袖子里,这才起身,朝着四宜园而去。
穿过画栋飞檐,朱楼碧瓦,八道万字回廊后,未央宫最尽头的四宜园如同一道隐秘的仙境浮于眼前。
若说未央宫峻宇雕墙,珠箔银屏,是人世繁华之鼎盛,那这四宜园便是瑶池阆苑,仙山琼楼。
瑶草琪花,兰芝琼树之间,伫立着院中唯一的一栋两层建筑,金丝银框所造的素馨花灯如同帝王冠冕上的珠旒垂落,明亮的鲜花灯笼像是传说中的“火其珠”
将阁楼笼罩其间,在鲜花白卉之中熠熠生辉。
阁楼一层做了一个镂空的六角亭,四周已经被人围上了色泽青润的细纱帷帐,帷帐之中,隐隐透出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饶是轻潼在清风道见惯了贝阙珠宫,丹楹刻桷,也对眼前这人间仙境之景颇为惊奇。
阁楼一层做了一个镂空的六角亭,四周已经被人围上了色泽青润的细纱帷帐,帷帐之中,隐隐透出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阿姝,愣着干嘛,快来。”
她闻声往六角亭中走去,宫人掀开帷幔,露出晏泉一张含笑的脸来。
他指了指面前的位置,笑道:“菜已经上了好一阵了,快坐下。”
晏泉对宋姝的看重毋庸赘述,饶是轻潼只披着宋姝的皮囊,也差点陷进这繁华温柔乡里——大景国最有权势的男子,在朝堂上骁焊决绝,说一不二,在宋姝面前却化作了羊肠九曲绕指柔,千依百顺,绵言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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