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妄用禁术,被困于人间两百余年。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小丫头心里定是有晏泉的,只是她性情至纯至烈,有将情之一字看的太沉,太重,这才会被自己的执念蒙住了眼。
他希望自己今日提点,宋姝能够听得进去。
宋姝隐隐觉得孙孤鸿的话或有深意,但是她却不欲细想。
她起身去拿茶壶为两人再次斟上热茶,趁机将话题转移。
她问:“法师,我自回到这副身体以后,便不能全然无异地施展这符箓之术了,法师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你之法术来源于我……”
孙孤鸿说了个开头,忽然停住了。
宋姝话听到一半戛然而止,偏头看向他,却见他抿了抿唇,表情似有释怀之意。
刹那间,宋姝明白了他那未说完的话——
她的法术来自孙孤鸿,那法术开始出错,定是孙孤鸿在这世间时限将至……
见她恍然表情,孙孤鸿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到:“你同晏泉拨乱反正,我孙家孽债已消,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说着,他埋头看向自己腰间那块双鱼玉佩,笑得有些怀念,又道:“我待她那样坏,她定一早饮了喝了孟婆汤,已又在这世间走了好几遭了,我得快些跟上才是。”
听他提起敬明皇后,宋姝压下心头难受之意,嘴上不客气道:“您转世之后再做个英雄豪杰,称霸一方。
到时候,可别再去祸害郭皇后了。”
孙孤鸿假意瞪了她一眼,手指在她头顶不轻不重地一敲,声音没好气道:“没大没小!”
两百年世事流转,眼前的禾嗣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太宗皇帝。
眼底曾经唯我独尊的戾气消失殆尽,消瘦面庞上唯余下看破世事的安然之态。
两人都没再开口,正在此时,兰幽在外敲门提醒道:正说着,兰幽在外面迟疑敲门道:“殿下,那赏花宴……快要开始了。”
宋姝回头答:“这就出来。”
再次回头之时,极目四望,小厅里已没了孙孤鸿的踪影,只剩那盏茶,还在黄杨木桌上冒着热气。
孙孤鸿走后,赏花宴已迟,四婢女匆忙进来为宋姝装扮,又是一个时辰。
待摄政王府的轿辇到达剑南王府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
小厮见到摄政王府的轿辇急忙进去禀报。
不多时,宋姝随着郡主府的管家来到花厅。
厅内屋外百花竞艳,身着华服的京城贵女们,却比那娇花更甚。
其中一人,坐在青菱身侧,夕阳正艳,照得那女子面带霞光。
见宋姝来,她起身相迎,乌黑的头发挽作时兴高髻,随着她一步步行来,宝钗金环琳琅叮当。
“见过摄政王妃。”
那女子向她微微点头,却不做全礼。
宋姝见状心下了然。
京中现如今风头如此之甚的,数完了东西南北,也只此一个——丹阳郡主,晁昭悦。
还不待她说些什么,晁昭悦便已自顾抬起头来,乌黑的眼珠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半响,笑道:“我在剑南便听说过宋家大姑娘艳绝京华,惹人怜爱,今日一见,莫不如是。”
贝齿开合,晁昭悦在“惹人怜爱”
四个字上加重了些语气,在场的贵女听她此话,纷纷息了声,目光里带着些遮掩不住的八卦。
废帝那旨封后诏书可是实打实地送进了未央宫里,朝前朝后为了宋姝这个摄政王妃的名号也曾吵得不可开交。
若非晏泉态度坚决,朝中一些大臣恨不得将宋姝一同绑了给晏无咎陪葬。
谣言纷纷,人言可畏,只是一切都被晏泉干干净净的挡在了摄政王府,挡在了梧桐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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