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冯妈妈离去背影,宋姝掀开茶盏押了一口,一旁的拂珠这才上前试探问她:“姑娘,这嫁妆,您当真不打算要了吗?”
宋姝噗嗤一笑,合上茶盏道:“你当我傻不成?那都是我的东西,只不过,得先放在宋府……安全些。”
她现今要去幽山别院,无咎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又失了帝王庇佑,正是落魄之时。
这时候夺嫁妆,且不说宋老太太绝不会老老实实地将东西交出来,即便是交出来让她带进幽山别院里,那些嫁妆可能也会被无咎变着法儿地收进国库里去。
两害相重取其轻。
她先让宋府将她的东西留着,纵有折损,也好过便宜了新帝。
“对了拂珠,”
宋姝又道,“你托钱知晓帮我私下里去寻两个人。”
拂珠好奇问她:“姑娘想找何人。”
拂珠认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钱知晓”
。
此人一贯号称‘只要钱到位,万事可知晓’,找他寻人,再合适不过。
宋姝道:“一个叫‘五更先生’,是个有名的大夫;另一人是个方士,我不知道名字,白胡子白发,穿着一身青袍,疯疯癫癫的,住在城郊茵过街那一带。”
拂珠虽不知道宋姝要这大夫和疯疯癫癫的道士作甚,但她一向服从惯了,也没多问,应下差事便要往外走,刚到门口却被宋姝叫住——
宋姝笑道:“今日先不着急,晚上咱们有场戏,你得陪着我一起演。”
听她言,拂珠一下想起今晚是上灯节,两人一早约好“逃跑”
的日子。
拂珠低头称是,又忽听一阵脚步声……
她瞬间噤声,眨了眨眼,用口型示意:绿萍来了。
宋姝一笑,立刻转了话题聊起京中新流行的落梅妆来——
“说是德喜公主在御花园里午憩的时候,一朵腊梅落在额中心,染上了梅印霎时好看,这才流行起来的。”
“不过这传言真假,倒也不知是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刚说了两句,果然见绿萍打了帘子进来,笑嘻嘻道:“姑娘和德喜公主不是手帕交吗,这传言如何,您下回进宫的时候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手帕交?”
听了她这话,宋姝脸色微冷,嘴角仍旧抿着一丝笑意,却是含嘲带讽的。
绿萍一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噤声。
这德喜公主是新皇的亲妹妹。
先皇在世的时候,两兄妹和宋姝往来十分密切。
不过这先皇一殡天,新皇转眼就变了脸,想必这德喜公主也是亦然。
果不其然,下一刻,宋姝嗤笑道:“人家如今是长公主,我一届六品小官之女,这可高攀不起。”
绿萍本想说句俏皮话,怎料在主子跟前得了个没脸,有些尴尬地来到了宋姝身边,伸手为她添了盏茶。
宋姝垂眸,只见她藕似的胳膊上带着一个满绿的翠玉镯子,水种上佳。
“你这镯子倒是漂亮。”
她道。
“这,”
绿萍一愣,却是垂下手捋了捋袖子将镯子遮住了,“这镯子是奴婢娘家传下来的。”
“原是这样,”
宋姝挑眉,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看来你娘家祖上倒也是富贵。”
绿萍尴尬笑笑,却没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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