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军队便要碾过小儿郎蜷缩的小身子,母亲吓得惊声尖叫,然,就在马蹄即将碾过小儿郎头顶的时候,马上玄衫银甲男子按辔勒马,越过了男孩小小的身子。
母亲抱起失而复得的爱子连声道歉,战马上身姿魁梧,美若玉雕的男人却只是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速速让路。
马止蹄停,昆仑终于找到机会能和晏泉说句话,催马慢行来到晏泉身边,小心翼翼道:“殿下,再走五十里便是通悦县,咱们今天晚上在县城里休息一晚吧。”
为了赶路,从京城出来,晏泉已经两宿没有合过眼了,原本清冷的眼眸染上疲惫的红,刀削似的脸庞在奔波中迅速消瘦。
晏泉没有说话,昆仑又道:“殿下,路过通悦县,离妫州便不远了。
咱们一连赶了多日路,马和人都受不住,一旦遇上清风道的人,兵疲马困,有害无利。”
女人抱着孩子快步跑回了茶寮里。
在昆仑紧张地注视中,半响,晏泉点头道:“今晚在通悦县扎营。”
话罢,军队催马继续前行。
烟尘匝地而起,眯了官道两侧旅人的眼。
“这是怎么了?这么大阵仗,是要打仗了吗?”
“不是,你没听说吗?清风道出事了。”
“啊?”
“前两日京城下旨,说这‘清风道’蛊惑民心,屠杀教众,摄政王亲自带兵剿灭。”
“哟,那可麻烦了,我们村里好多人都信这个呢。”
“就是啊,在河北,几个人不识清风道?又有几个人身边没有亲戚朋友是清风道的人呢?”
……
众人议论纷纷,晏泉与昆仑一行却都听不到了。
策马又赶了四十里路,昆仑派去前方探路的斥候回来了。
“禀殿下,前方通悦县城门外有一批叛军,约莫五千人左右。”
瑟瑟秋风吹过官道旁枯寒的树木,晏泉给昆仑递去一个眼神,昆仑心领神会,抬起左手合拳,高声道:“十里处前方有敌情,甲戍列队!”
整齐统一的步踏和马蹄声响彻官道。
甲戍列队,是玄铁骑标准的迎敌列队。
军队又前行了十里地,夕阳西下,金黄余晖下,通悦县城在不远处泛着淡淡的光彩。
县城不大,却是通往妫州的必经之地。
晏泉带着军队站在山坡处下望,只见如斥候所说,通悦县城门外乌泱泱地聚集了许多人。
然,定睛一看,这些人却并非练有素的兵员,而是手握镰刀锄头的乡民。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遥遥看见了玄铁军伫立山坡之上,气势汹汹的模样,高声道:“清风道天赐神教,吾等誓死护教!”
旋即,他身后的一众人纷纷喊道:“清风过境,渡尔苦难!”
“清风过境,渡尔苦难!”
“清风过境,渡尔苦难!”
五千人,喊声震天。
晏泉皱了皱眉,问身旁一个身材矮胖的将军:“赵巍,这是怎么回事?”
赵巍带着定州军在河北道驻守多年,对清风道的情势很熟悉,这次晏泉专门点了他随行。
赵巍抱拳道:“禀殿下,清风道就是这样。
他们没有固定豢养的军队,武装力量通常都是手下教众,也就是……平民百姓。”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赵巍声音有些艰难。
这是他觉得清风道最不要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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