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流一时很难分清,谢酩是不是在咒他一辈子找不到道侣,好还当日在地宫里他那句话之仇。
毕竟谢酩这个人,仇都不动声色记在心里,冷不丁就扎人一下,非常难防。
歇了一夜,天色亮起时,两人继续西行。
两人已经越来越贴近烟霞的西方地界了,如果再往西行十几日,出了关渡过泠河,一岸之隔外,就是魔修横行的世界,西洲。
西洲一片地界能有夙阳的两倍大,无数或心性不正,或走火入魔……各种各样的歪魔邪道扎根于西洲,根据天道盟的宣传,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楚照流受限于身体,还没去过这地方。
百年来魔修与正道摩擦不断,但魔修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反观正道修士群英荟萃,魔修再不甘心,也一直被死死压在西洲,没怎么进犯过,近来频频的举动倒是有些古怪,如在楚家听到的消息一般,因为魔修的侵扰,越往西越荒凉。
抵达目标城池时,恰好是冬月十五,这地方偏北,已经下起了薄薄的雪,进城时也没沿途经过的城池热闹,清清冷冷的。
楚照流实在看不出来听竹楼会从哪儿冒出来,疑惑地瞅瞅谢酩:“现在去哪儿?”
谢酩也不多言,带着他走向这座城池里还算红火的一条——花柳巷。
楚照流这辈子就没想过谢酩会带他来这种地方,吃惊地睁大了眼:“不是吧谢兄,正事当前,你要请我喝花酒?”
那话音里调侃的味道更重,谢酩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一间较为冷清的店前。
楚照流还在不要命地笑:“这家生意不好,看起来质量不太行啊,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喝花酒?”
谢酩面无表情地一伸手,不知道打哪儿掏出张面具,“啪”
地往他面上一盖,拎着他的领子一步跨进了门中。
眼前世界陡然扭曲变换,楚照流眼眸一眯,清晰起来时,前方竟是一片云雾缭绕的瑶池,三三两两人成堆,每个人都戴着副面具,前方一栋精致的小楼云遮雾掩,外围一片竹林,丝竹之声与阵阵酒香逸散在空气中,声色享受俱佳。
楚照流若有所悟,只怕传闻里飘忽不定的不是听竹楼,而是通往听竹楼的传送阵。
谢酩也重新戴上了一副面具,嗓音冷淡:“进去吧。”
楚照流条件反射问:“进去干什么?”
不要来见那位听竹楼主么?
谢酩嘴角冷冷一勾:“请你教我喝花酒。”
楚照流:“……”
又来了!
臭脾气的贵小姐!
他正了正脸上的面具,扇子一摇,丝毫不露怯,又是副风流倜傥样:“走吧,我倒想看看那位楼主有多花容月貌。”
谢酩没搭理他,脚步隐隐快了些。
进了听竹楼中,迎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排排的赌桌。
每一桌边上都站着个穿着白袍、肩上绣青竹的美人,言笑晏晏地为赌客分发着筹码,眉目横波,引得不少修士忍不住参与赌局。
周遭乱哄哄一片,吵吵嚷嚷的,戴上面具就都丢了风度,前方的桌子也不知道在赌什么,一个修士脸红脖子粗的,指着对面怒骂:“我不服,你出千了!”
对方那人摊摊手:“那你拿出证据啊,愿赌服输,你不肯服输,就这样给我泼脏水?不就是本命剑嘛,你给我,我还不稀罕要呢。”
楚照流脚步一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咂舌:“赌得失心疯了吧,连本命剑都赌。”
本命剑是由精血灵力萃养,对于剑修来说,几乎是共生的存在,剑在人在,剑毁人亡,加之剑修大多爱剑如痴,当老婆似的供着。
拿本命剑出去赌,跟赌自己的命也差不多了。
就如鸣泓是谢酩的本命剑。
谢酩虽然有点嫌弃鸣泓吵吵闹闹的剑灵,但即使他疯了,也不会做出拿鸣泓出去赌这种事。
赌出本命剑的剑修更加愤怒,从声音听得出极为年轻,甚至有些稚嫩,整个人都在发抖:“是你故意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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