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伤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之类的话。
来者是村西头的陆聚宝家媳妇,按照辈分,陆天长还得叫她一声二嫂。
所以当这个二嫂满脸堆笑地走进来时,陆天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招呼她坐下。
二嫂先是感慨一下“今年冬天咋这么冷”
,然后又说“屋里挺暖和啊”
,最后说“来看看大春大侄子”
。
陆天长垂着眼皮,随口敷衍几句。
二嫂的目的和前几个探视者一样,他唯一的儿子那只完全残废的手,只是个幌子而已。
果真,东拉西扯一阵之后,二嫂把话头引向正题。
“村长,昨天是发东西的日子,咋还没动静呢?”
二嫂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你也知道,你二哥每天都得喝点,现在还非好酒不喝了,这一断,天天在家闹人呢。”
陆天长已经有点不耐烦,板着脸说道:“这段日子生意不好,让二哥忍几天吧,没准以后又得靠种地过日子呢,别养那么多富贵毛病。”
“那可不行!”
二嫂一下子急了,“都自在这么多年了,哪个还拿得起锄头啊?再说,你当初让咱们待在山里过好日子,咱们也听你话了。
不能说断就断啊——谁也不能答应!”
“这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事儿!”
陆天长忍住气,“人家不干了,我有什么办法?”
“谁断咱的活路,咱就跟他干啊!”
二嫂一拍大腿,“反正,你当村长的,必须得给咱们一个交代。
好日子过惯了,让俺再去地里刨食吃,俺可不干。”
“行行行。”
陆天长彻底失去了耐心,下了逐客令,“我想想办法。”
“嗯。”
二嫂也不客气,“发东西的时候,就别让我大侄子挨家送了,让他好好养伤,我自己来取就行——别忘了你二哥要的酒。”
说罢,二嫂就拍拍屁股走了。
陆天长听着院子里的铁门咣当一声关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扭头看看一直躺着的陆大春,心里的烦躁感再起。
自从陆大春的手废掉以后,他就一直是这副模样。
除了要求陆天长不要难为陆海燕之外,几乎不跟父亲说话。
偶尔起床活动,也是用左手捏捏筷子,握握菜刀,大多数结果是:砸烂所有他能用左手拿起的东西。
那个健壮、充满活力,甚至有些粗野的儿子,现在成了这副样子。
这一切,都是那个梁老板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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