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贺重霄迈出宫门,便见斐栖迟正在不远处托着下巴,拿着根莠草,百无聊赖地逗着只不知何处窜来的花猫。
斐栖迟见他终于出来,便将手中的莠草胡乱一丢,嬉皮笑脸地迎上前来。
贺重霄虽对方才司礼监的那一番嘱托心下不解,但见斐栖迟走上前来,也只得暂且把心中的疑窦连同身后隐约传来的尖细呼声抛至脑后。
“哎,方才朝堂上……你是不是有些话并未说出。”
斐栖迟品级比贺重霄要高上些许,令牌自是比他领的要早,见贺重霄久不出来,身为话痨的他早已憋出了一肚子的话又没处说,但却也没责备贺重霄为何出来的如此之慢,竟然破天荒地问起了朝事。
见四下无人,贺重霄点点头,轻声道:“明枪暗箭,不得不防。”
“你是怀疑……与蕃人勾结?”
斐栖迟平日里虽然是个话匣子,但也并不愚钝,一下便明白贺重霄所指为何。
虽然目及之处看似无人,但小心起见,斐栖迟还是并未把那位大人的名讳说出声来,只是在贺重霄放在自己身侧的手背上轻轻比划出一个“林”
字。
毕竟功高盖主,像林家这般权倾朝野的世家大族,即便告老还乡也不一定能得一善终。
何况,曾有传言声称林相年轻时曾在南诏边境游历,与北狄的关系有些微妙,虽说空口无凭,但也极可能并不是空穴来风,这林家终究是不得不防。
向来不习惯于与他人接触的贺重霄不由得略微皱了皱眉头,但见斐栖迟此番动作如此自然,并不像有意而为之,一贯话少的他也不会出言责备些什么,只是移开目光,冲对方有些僵硬地点摇了摇头。
“那是……”
话刚出口,斐栖迟自己也觉着不大可能,林相即便胆大包天也断然不会与外族勾结,毕竟此事于己并无益处。
又忆及今日早朝时贺重霄请求圣上下的诏书,电光石火间,斐栖迟心下便已一片清明。
见斐栖迟心中了然,贺重霄便冲他轻轻点了点,斐栖迟便也点到为止,不在此事上继续深究。
“哦,对了。
你怎么又把陛下此番赏赐的金银绸缎送到我们府上来了?”
见贺重霄不愿多说,斐栖迟便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我无双亲,家中也未有女眷,绫罗绸缎自可不必,金银之类亦不曾缺。”
“……倒也对。”
斐栖迟觉着贺重霄所言非虚,倒也有那么一二分道理,本想将他送上府内的物什归还回去,但转念又想凭着对方这看似清冷,实则倔强得和牛似的的性子,自是不会接受,也就只得作罢。
像又想到些什么,他便又换上了一副贼兮兮的笑容,凑近贺重霄道:
“不过话说回来,凭你这身份与皮相……啧啧,那可都是一表人才,看上你的姑娘家应该也不算少,可你怎么就不成家呢。”
平日里斐栖迟也没少拿这事调侃他,贺重霄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只是略微睨他一眼,淡淡道:“你不也是。”
“哎……这可不一样。”
斐栖迟停下脚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贺重霄的肩膀,继续道,“我认识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那可比你一天说出的话还要多,再看看你……”
“忧患不除,无以为家。”
并不想斐栖迟这种压根就听不懂他人解释的话痨继续纠缠下去。
斐栖迟话音未落,贺重霄便淡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话语中没有夹带任何想大展宏图的豪情壮志,平静的仿佛一汪波澜不惊的池水。
“啧……你当你冠军侯转世呀,我还封狼居胥呢……算了,和你这种不开窍的呆瓜也没什么好说的。
本想邀你明日一同去阅春阁,但看你这得入定僧的冷淡模样,你要是会去,太阳就得打西边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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