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找出个红漆木匣,谢莫如放进去,道,“拿笔墨来。”
冬日最难行墨,饶是谢莫如的屋子暖和,紫藤将墨放在手炉边儿上烤了烤,这才开始研墨,谢莫如取一短笺,写了几行字,一并放进木匣里,对张嬷嬷道,“给那边儿江姑娘送去。”
张嬷嬷笑,“让腊梅去吧。”
“也好。”
待小丫环进来禀说,午饭已经得了,问何时开饭。
谢莫如道,“我这就过去。”
说着起身,紫藤连忙上前给谢莫如披上大毛半篷,行至门口,忽而住脚,指着花几上的一盆红艳如火的茶花道,“哪儿来的?”
张嬷嬷笑,“正要跟姑娘回禀,是谢忠媳妇早上送来的,各院儿都有,咱们院儿一共四盆,蜀地茶花儿,开得正好,这两盆,我就命人摆上了。
还有两盆,不如姑娘给大奶奶送去。”
嗯,谢忠媳妇送来的,不是谢忠媳妇打发人送来的。
谢莫如心下有数,张嬷嬷吩咐紫藤梧桐搬着花儿跟着。
到了正小院儿,谢莫如给母亲请过安,让母亲的侍女杜鹃把山茶花儿摆花几上。
方氏不大说话,杜鹃笑,“这花儿可真好看。”
谢莫如道,“山茶入冬开花,花期直到初春。
正好冬天搁屋里也添一景致。”
略说几句,杜鹃与张嬷嬷安排着摆饭,母女二人就座,天气冷,有道什锦暖锅,谢莫如很中意,道,“冬天正好吃这个,暖和的很。
汤也鲜。”
张嬷嬷笑,“姑娘喜欢,晚上再叫人做。”
“这汤头不错,晚上换成素锅儿,不要把青菜直接放进去,洗干净放碟子上,现吃的时候再放,省得老了。”
谢莫如夹一片青瓜嚼了清口,道,“夏时不觉青瓜如何,这会儿一入口便觉爽口清凉,还有一些回甘。
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不同季节吃,口味儿竟是不同。”
方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杜鹃更是笑道,“唉哟,我的姑娘,夏时瓜菜遍地,一车也值不了半两银钱,如今天寒地冻的,寻常哪儿见得瓜菜,非在暖室暖房里不得。
便是暖室暖房,也得侍弄瓜菜的老手来侍弄,出产数量亦不比夏秋之时。”
谢莫如道,“那是不是很贵?”
“咱们庄田有一处热地,别的不出产,专供冬日菜蔬,要说贵,人工也有二三十口,每月月钱银两吃食用度,供一季食蔬,自然是不便宜的。”
杜鹃笑道,“所以说,暴发之家,言必鸡鱼肘肉。
富贵之家,方知吃食享用。”
谢莫如不禁问,“那供应庄田的银钱由何而来呢?”
杜鹃道,“自有别处出产。”
谢莫如点点头,不再多问,用过午饭,喝盏热茶,就回自己的秋菊小院儿休息了。
张嬷嬷服侍着谢莫如去了大毛斗篷,道,“姑娘歇一歇。”
又问,“下晌还去太太那儿么?”
“要过去的。”
谢莫如坐在临窗软榻上,道,“过年就是一个忙。”
张嬷嬷捧了手炉来给谢莫如暖着,笑,“过年都是这样,不独咱家,哪家都忙。”
正说着话,腊梅回来,说了往三老太太府上给江行云送书的事儿,“江姑娘给姑娘回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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