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林也认为应该先打青阳城,但打青阳城也有打青阳城的麻烦,这座城它不好打。
两侧都是高山,中间夹着孤零零一座城,琰军只有正面强攻一条路可走,而在所有作战方式里,这无疑是最伤亡惨重的一种——等同于用血肉、顶多再加上一层甲胄,去硬碰硬对面的流箭、投石与热油。
阿宁听得有了疑惑,捏着一点点声音问自家公子,既然这么难,那黄望乡是怎么攻下青阳城的?
柳弦安用一根手指按住他的嘴,阿宁赶忙噤声,梁戍却已经听到了,抬头看着柳弦安:“你也在路上听到了消息?”
“没有。”
柳弦安道,“猜的。”
一个为生活所迫,临时拉起大旗的庄稼汉,应该没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组建出一支精良部队,从外部打入青阳城,那么就只剩下了另一种可能,青阳城是被人从内部攻破的。
换言之,极有可能是城中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在与黄望乡的军队内外合作。
柳弦安光是想到这件事,想到这个因水患而到处漏风、民心动荡的国家,就觉得脑瓜子嗡嗡响,想立刻驾一只白鹤溜到清静逍遥的天边去。
而连自己都这么烦忧了,那实打实要为国奔波的骁王殿下心里得多累啊,所以便一把按住了小厮的嘴,让他不要说话,免得在烦忧之上又添烦忧。
“官府失德,怨不得百姓自求生路。”
梁戍转过身,继续看着那张地图,想从中选出一条最好的进攻路线。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现场却没有一个人有睡意,篝火无声映照着这座百年古庙,四周墙壁油彩早已斑驳脱落,只留下模糊的影,金刚怒目,菩萨低眉。
梁戍与高林反复斟酌许久,定下了最终的方案。
柳弦安见他们已经说完了,方才插话:“其实若能找出五十到八十名精兵,从这里出发,”
他拿起一面小旗,插到了城西一座高峰之巅,“让他们先登上城楼,制服第一波叛军,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混乱,打开城门,这样琰军的伤亡就会少上许多。”
“能登上城楼,肯定最好,但问题是要怎么登?”
高林比划了一下从山峰到城门的距离,随口调侃,“飞过去?”
“嗯。”
柳弦安点头,“飞过去。”
此语一出,现场众人皆沉默,觉得柳二公子是不是又困了,怎么好端端地就开始胡言乱语。
只有梁戍问:“你有办法?”
柳弦安解释:“我曾看过一本残破的古书,叫《天工录》,里面记载了许多风翼的制造方法,其中有一种小型风翼名叫‘哑鹫’,制作起来并不复杂,而且所需的木材、油毡与皮革,在这一带也不算难找。
琰军如果能赶在九月造完一批,就能在十月初三那日用来攻城。”
“风翼啊,我们在西北时也造过类似的东西,倒的确能用。”
高林道,“可也只能在短距离、低空时使用,像这种从高高险峰往远处城池中飞的……恕我直言,似乎不大现实。”
“所以才要选在十月初三,那天会刮大风。”
柳弦安道,“风向对我们有利,能事半功倍。”
“仅靠着风去控制方向?”
“哑鹫上设有方向轮。”
柳弦安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干脆说,“不如我先画一张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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