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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宁府分为新城与旧城。
旧城仍是国朝初年所建,周长仅九里,后因商业发达,人口暴长,于嘉靖二十年又在加盖新城,新城是旧城的五倍大小,因两条运河皆自新城中穿过,是以商业甚是繁华,各种店铺林立。
苏家是在旧城的城北门儿,本就离得远,又因新城中,徽商晋江辽东商人苏杭商人众多,巨贾大富之人多如牛毛,因而多数人不知潘家。
都问贾媒婆,这潘家是做甚么的?家财几何?贾媒婆笑道,“我也是今日才知此事,潘家不熟。”
其中却有个知潘家底细的妇人,冷笑道,“苏家退了这亲也好。
汪家那两个贪财的老厌物,定是打着潘家绝户财的主意。”
众人好奇追问,那妇人道,“那潘家是个做酒楼,在新南城一带开了四五间酒楼。
要说钱财,在咱们归宁府不过是个中等之家,可与咱们这些小户们来说,人家便是大大的有财,至少上万的家财。
那潘老爷年近五十,膝下只有一女,他百年之后,没个继承的人,钱财还不都贴补给女儿?”
又冷笑,“如今的人越来越不知廉耻。
古有卖女求荣的,现在倒兴起卖儿求财了!”
众人听得汪家三哥儿若得娶得那潘家小姐,能凭空得了这么大笔财钱,都笑,“我们也去生个有才的儿子来,下半生便不用苦哈哈的这般操劳喽。”
一众人说说笑笑的散了。
常氏回到家后,将从贾媒婆那里打探的消息悄悄说与苏士贞与梁富贵,两人更是大怒,愈发坚定了要去汪家退亲的心思。
第二日一早,梁富贵订下的鼓手喜娘准时到苏家,苏士贞穿戴停当,带着梁富贵常氏将那日媒婆丢下的二十两银与早前汪家纳吉送的礼,都折了现银,一并带上,与那贾媒婆一道儿到了竹竿巷口。
苏士贞嘱咐梁富贵,“你先带人在这里候着。
待我们出来,再带人进去。”
梁富贵应声,回身对着跟来喜乐鼓手喜娘,大声道,“待会儿我家老爷一出来,众位可要卖些力气!”
这些人一路跟来,都隐隐猜出来苏家要做什么事儿,这等的事儿多少年不遇一回,赏钱又丰厚,一众人都摩拳擦掌等看喜乐响起大红绸子挂起来那一刻汪家的反应。
苏士贞带着媒婆进了汪家院子。
汪老太爷到底是心虚,脸儿上有些挂不住,虚客套两句,苏士贞只是不理,径直说明来意,将当年汪家写的婚贴与钱财一并取出来放到桌上。
这才沉声道,“我们两家亲事已行四礼,往日你们送的礼折合银一十五两,可够?”
汪婆陈氏本正肉疼退亲贴出去的二十两银子,哪里能想到苏士贞不但不收,又赔了十五两出来,先是推辞一番,见那苏士贞只是不理睬,便讪笑着将银子收下,“够了。”
苏士贞便与那跟来的老先生道,“请先生将归还银两之事写明了。
也省得日后有人拿着钱财聘礼磨嘴舌。”
那老先生颇是赞许苏士贞的行事,欣然点头。
当场写下退婚书,双方都按了指印儿,各执一份儿。
事情办完,苏士贞二话不说,带着人便出了汪家。
汪婆陈氏拿着这退婚书眉开眼笑,“这下都办妥了。
等善哥儿考完最后一场回来,我们便与潘家换庚贴!”
话音方落,猛然外面鼓儿锣儿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曲不成调,只图个响儿!
唬了她一跳,站起身子疑惑的道,“是哪家迎亲,怎的没听到一点动静?这吹的是什么?乱糟糟的一团!”
汪老太爷也皱了眉头,“听声音象是在我们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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