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梅坐到床塌旁,探头去望婴孩,不禁感叹道了句,
“不过才短短几日,这孩子好像又长大了些,眉眼也展开了!
二姐,你快来瞧瞧,真正是愈发可爱好看了!”
刚生下来是,乳母就夸,说寻常孩子刚生下来时,难免会沾有一层厚重的胎脂,而阮珑玲生下来的这个孩子,通身白净,皮肤格外细嫩!
现在更是眉眼澄净,瞳仁黑亮,活泼得手脚乱蹬,极其稚巧萌软!
阮丽云笑着附和,
“可不是么?我也去过不少庄户农家,却从未见过如这般好看的孩子!
今后若是长大了,还不知要引得多少姑娘抛绣球扔手绢呢!
只怕你三姐呐,挑儿媳妇都要挑花眼!”
炭上的汤羹咕噜咕噜着,窗外飘起了凯凯白雪,姐妹几人围拥在一起说笑几句,身侧的孩子也在咿呀学语,一片祥和喜乐的模样。
这不正是阮珑玲梦寐已久的日子么?她实现了。
只是眸光蓦然转到了枕侧那块标记着“十六”
的商行木牌时,眼底的喜意不禁滞了滞。
那是当时王楚鳞留宿在烟霏阁时,强让她放置在枕边的物件,他说此木牌乃二人初次相见的信物,须得时时瞧见才好,她之前一直记不起来将它收置,后来倒成了习惯,便一直放在了枕边。
大好的日子,为何会忽然想起那人呢?
阮珑玲挪开目光,让自己神台清明些,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桩事上,
“衙门那头可有了定论?将那刘迸处置了么?”
饶是在如山的铁证面前,刘迸却咬死都不愿认罪,动用了家中的所有人脉关系,四处走动,甚至异想天开想要翻案,使得阮玉梅三天两头就要被召唤到衙门中,与他对供词相互言语撕扯一番,闹得整个阮家不得安生,实在是不胜其烦。
阮玉梅历经了这样的劫难,往日的怯柔反而褪了褪,倒显得愈发坚韧了,听到这个名字情绪并未有何起伏,只回答道,
“判令下来了,流放蜀地七年,今日由狱卒押解出发。”
阮珑玲冷哼一声,
“七年而已,便宜了他。”
阮丽云将炭上的银耳羹取下,舀了勺汤水微微吹凉后,递至阮珑玲唇边,待她喝完之后,才张嘴唾了句,
“可不是便宜了他么?只盼着蜀地的瘴气能毒死他!
蛇虫鼠蚁能咬死他!”
“这个祸害在被流放前,都还派人在扬州城内四处传播谣言,咬死了是月梅勾引他在先!
编排出好一场风月无边的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现如今,我与玉梅无论走去哪儿,都有人议论纷纷,暗骂不休。
甚至对着商行中的顾客,那些人都会冷嘲热讽,恶语相向!”
如此一来,生意定然会受影响。
阮珑玲许久未曾盘问过商行的现状,如今乍然这么一听,张嘴问了句,
“这个月商行中有多少进账?”
阮玉梅面露难色,抿了抿唇,低头弱声回答道,
“仅有……区区五百两。”
!
!
以往阮氏商行到了月底,总有七八千两银子进账,时至今日,竟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只有纹银五百两了?这个数,连单单一个天下楼的开销都不够!
现在已然是在啃老本了!
阮丽云指尖的汤勺顿了顿,也觉得有些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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