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曾对自己发过誓,就算杀尽天下人,也不会轻易对自己动手——狠狠咬住手指,努力想着我该怎么办?
直想到走火入魔依然想不出答案,正当生与死在我眼前交战不止时,忽觉后颈一酸——他又点了我的睡穴……
李城斜,李玄与少时的未婚妻陆子画的女儿,两岁多时,父亲被斩首,四个月后,与母亲一道随父亲好友吕至信逃往江南,于广陵时,遇上李玄曾经的爱侣骆静云,被骆静云掉包后带进幻谷,十二岁杀人,十五岁出师,二十一岁傍于秦王身边,二十四岁杀骆静云,同年与其同父异母的兄长孕育一个孩子——相当与众不同的人生经历。
我本打算结束掉李城斜的性命,让二十四岁成为她永远的年纪,可是我做不出来自杀这种事,只能苟延残喘。
与我的消极不同,李卒是个更积极的人,他似乎想把可能知道妹妹身份的人赶尽杀绝——好像这么一来,我们就能继续自欺欺人一样。
真不知道是他太单纯,还是我想得太多。
盛夏的一个闷热傍晚,少见的,李卒居然来了别院,一袭灰色的单袍,更显得瘦削,可见近来他是多么日理万机,与我的悠闲恰好相反。
他居然是个溺爱家人的人,之前因为没有亲人,所以没人见识过,如今有了妹妹,从他对胡生的交待便可看出端倪——只要是他妹妹我开口提出的要求,事无巨细,他一定会满足。
幸好我对星星月亮没兴趣,否则他连登天的事都能做出来。
可我并不觉得这是好事,恰相反,他越是对我有求必应,我就越厌烦。
他也晓得我不愿理他,所以极少来,几个月间,也只出现过两次,皆是因为我的身体不好,至于这一趟,恐怕是为了我肚子里的那块肉——据说这个月便是除去它的最好时机,也许他正是来“监斩”
的。
他来后,只进书房,不会轻易在我面前出现。
这一晚也一样,直到饭后,伊娃端进来一碗黑浓的药汁,他才从书房过来。
他看着我,我看着药——我们俩在杀人方面都不缺经验,但是割自己的肉,这还是第一次。
最终,我还是把药端了过来,因为我不想那块肉成为第二个白桑。
“哗啦——”
药碗却碎在了地板上,药汁撒得满地都是——他做得。
两人的视线从地上抬起,碰撞——
“留下吧。”
他的嗓音黯哑,“世人若说是畜生,那就是。”
他还是舍不得他的孩子。
“……”
我在梦里审视过自己无数次,留下腹中这个孽障到底是对还是错,可每次都逃不过他那句“世人若说是畜生,那就是。”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入秋时,他让胡生把倾倾送来了别院,他似乎知道这丫头很得我的心,当然,也知道她是幻谷的人,所以才选她,若真选个良家妇人来,到真会让我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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