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顾宗霖与容辞回府后,两人便分道扬镳,一人去了前院书房,一人回了后院。
容辞一进屋,刚把其他人遣走,便被李嬷嬷拉进卧室里,按坐在罗汉床上。
容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李嬷嬷沉着脸将手探向了她的腹部,摸了两下觉出不对来,道:“可是带着束腰?”
其实容辞对李嬷嬷是有点又爱又怕的感觉,她虽疼她,却也十分严厉,遇到她做错了事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地指出来,容辞小时候调皮捣蛋,许谦和温氏性子都软,管不了她,那时都是李嬷嬷出手教育她。
对她来说,李嬷嬷既像慈母又像严父,自是对她十分敬畏。
这次她自己自作主张差锁朱去迷晕李嬷嬷,也是犹豫了好久才决定的,更别说锁朱了,她领命的时候腿都在打哆嗦,由此便可见李嬷嬷平日里积威之重了。
她这时有点怕李嬷嬷秋后算账,因此格外乖巧,问什么就紧赶着快答:“带着呢,也是怕别人看出不对。”
其实李嬷嬷早把迷药的事抛诸脑后了,毕竟在她心里,就是她自个儿的生死也不及容辞重要,这个紧要关头,她哪还有心思追究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姑娘,咱们把束腰去了,让我瞧瞧。”
等容辞听话的除了束腰,只穿了里衣站在她面前,她便重新仔仔细细用手丈量了一番她的肚子,又掐了掐她的腰身,沉吟了片刻,便示意容辞把外衣穿上。
“嬷嬷,怎么样?”
“我瞧着你这肚子比大多数这个月份的孕妇要小一些。”
容辞一听有些着急:“是不是胎儿有什么不好?”
李嬷嬷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才道:“那倒不是,应该是你的子脏天生靠后一些,人又不消瘦,才显得肚子小了些。”
容辞闻言松了口气,又听李嬷嬷道:“这是件好事儿,那束腰你且暂时用不着,你的肚子并不明显,用了反倒伤及胎儿,等过一两个月肚子大起来,那时候就是深冬了,人人都穿着大毛衣裳,你到时穿得再厚一点,必不会露出破绽……但这法子最多也只能用不到两个月,再大些就真的遮不住了,姑娘,咱们得在那之前想法子避出去。”
容辞点点头:“这事儿我已经想过了,这顾府里的老夫人眼看就要不行了,替她诊脉的太医说,也就是这一、两个月间的事了,到时候以这丧事为契机,咱们再做点什么推波助澜,一定能光明正大的出去,不过这具体怎么安排,得劳烦嬷嬷替我描补了。”
李嬷嬷倒是有些震惊容辞如今能想的这么周全,毕竟在她心里,容辞还是那个要她时时刻刻护着、搂着的小姑娘,尽管也不失聪明伶俐,但到底年幼,行事免不了冒冒失失,谁承想不过几天不见,就成长了这么多。
她目光一暗,拉着容辞低声道:“姑娘,这顾府里到底有什么神神鬼鬼?你一五一十的跟我说,我可不是太太,你胡诌的那些话,哄得了她,可哄不住我。”
容辞苦笑道:“我也没有那么自大,觉得能瞒得过您,我正打算跟您说,让您帮着拿主意呢。”
说着,就把新婚之夜顾宗霖说的那些话跟李嬷嬷描述了一遍。
李嬷嬷越听脸越沉,她在宫里见过不少勾心斗角,略一动脑子就知道恭毅侯府当初为什么干那缺德事,听到最后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骂了一句:“真是不要脸!”
她气的直哆嗦,反倒要容辞来劝慰她:“嬷嬷别气,要不是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我不早就没命了吗,如今反倒该庆幸才是啊。”
李嬷嬷气道:“那要不是他们打这个主意,你也遇不到那腌臜事儿,如今也不必小小年纪就受这个罪。”
她心里想着怪不得姑娘对这孩子的态度有如此大的改变——这也许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亲生骨肉了,肯定舍不得拿掉了。
不得不说,李嬷嬷还是太高估容辞的母性了。
上辈子她也知道自己可能就这么一个孩子了,但拿掉它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手软。
容辞还开玩笑:“这话听着像是锁朱说过的,您不是一直嫌她不如敛青稳重吗?怎么如今却向她学起来了?”
其实容辞也知道,受辱那件事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行事不谨慎,顾府纵有千般错处,也和那事儿关系不大。
但她听到亲近之人不顾原则的偏向自己,总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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