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像九哥的作风,他从不失约的。
记错了地方?不可能,临行前她再三叮嘱了时间地点的,为了不让母亲看出端倪心生不悦,还特意错开了时辰出门……
出了什么事?生病了?
谢宝真幻想了无数种可能,越想越心忧,满桌的佳肴美酒也无心品尝了,匆匆赶回家一问,却被告知谢九郎一直呆在自己的小院内,不曾出门。
被爽约的失落之余,谢宝真更多的是长松一口气的开心:还好,九哥并没有受伤也不曾生病,健康得很……
可是,他为何不来见自己?
谢宝真坐立难安,茶都来不及喝一口,又折往翠微园,打算去看一眼谢霁。
和往常一样,翠微园大门紧闭,白墙黛瓦,无人值守,颇为冷清。
谢宝真躬着身子,鬼鬼祟祟地趴在门缝处往里瞧,什么也看不见,索性站起身叩了叩门,轻声唤道:“九哥,你在吗?”
软声软气地喊完,又立即将耳朵贴在门板上。
可里头很是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
大门是从里头闩上的,说明谢霁此时在房内。
谢宝真又笃笃笃叩门,力度很是轻巧,并不会觉得太吵太闹。
她略微提高声线:“九哥,你还好吗?山海居等不到你,我有些担心。”
门外少女的嗓音除了些许委屈和担忧之外,不曾有丝毫愤怒焦躁,像是这深秋中最干净通透的一抹阳光,执意地钻入这座门窗紧闭的阴暗牢笼,铺展于方寸之内,然后轻轻落在谢霁的耳旁。
谢霁恍若不闻,薄唇紧抿,精致的五官在这晦暗中显得十分阴凉。
面前满纸带着墨香的‘杀’字,从最开始的楷书到行书再到狂草,一个比一个肃杀,一个比一个不耐,到最后他不得不扔了手中的笔,闭目扶额,不听不看不想。
也曾无数次催眠自己:她是棋子,她是棋子,她只是一颗棋子……
可心底分明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反驳,用最铿锵有力的心跳证明:她不是棋子,她是宝儿,只是宝儿。
敲门声很快停了,谢霁如蒙大赦,冷冷睁开眼。
那满纸肃杀的字眼后头,藏着一个珍贵柔软的名字。
五指用力,他猛地将纸张揉皱,隔空丢入墙角的纸篓之中。
门外,谢宝真望着面前这扇紧闭的大门,失落全都写在眼里,又隐隐有些担心,害怕谢霁独自在院里出了什么事。
最后还是黛珠过来宽慰道:“想来是九郎读书太入神或是歇息了,未曾听到郡主呼唤……您且放心,晚膳时总会见面的。”
谢宝真这才稍稍宽慰些。
到了晚膳时间,谢霁果然准时出现。
谢宝真眼睛一亮,忙起身招手道:“九哥!”
谢霁并未像往常那样朝她微笑致意,只脚步一顿,继而轻轻垂眼,越过她坐在了角落的位置。
别说解释了,自始至终,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给她。
谢宝真眼里的光亮又黯淡了下来,挥动的手有些尴尬地垂下,继而挠了挠脖子,颇为郁卒地坐回原位。
主席之上,谢乾将这一切收归眼底,微微侧过身,问身边布菜的梅夫人:“阿霁怎么了?”
梅夫人亲自盛了饭置于谢乾面前,淡淡道:“我怎的知道?兴许小孩儿之间闹脾气罢。”
谢乾英眉一皱,道:“阿霁从不闹小孩儿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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