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往来人多,谢霁凉凉一瞥,无声警告。
傅西朝立即改口道:“您怎么……”
“听说这里的糖水好喝,”
谢霁嗓音沙哑,视线转了一圈,终是落在眸泛水光的少女身上。
他那刀子般的目光温和了些,顿了顿,方继续道,“我坐这,不介意罢?”
“这……”
傅西朝听过祁王的那些传闻,心中既抵触又害怕,正为难着,谢宝真却是主动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来。
谢霁的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扬,又很快压下,冷着一张脸沉沉坐下。
傅西朝没有法子,只好挨着板凳边沿在另一旁坐下。
于是三个人以谢霁为上座,谢宝真在右,傅西朝在左的姿势围坐。
“客官,您的糖水和豌豆黄来喽!”
店家用肩上的白布擦了擦桌面,方将枇杷糖水和糕点置于桌上,“请慢用!”
谢霁伸手将糖水碗推至谢宝真面前,动作自然娴熟,仿佛生来就该如此。
傅西朝瞪大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古怪。
更古怪的是,祁王是天子身边的新宠,刑部的主子,传闻他手上沾染了不少权臣的鲜血,朝中半数官员怕他,半数官员想杀他……就这样一尊煞佛,谢宝真对他竟然不曾有丁点惧意,反而端过那晚枇杷糖水就埋头啜饮起来!
祁王极少与人私交,他来这摊位同坐,到底想做甚?
傅西朝思虑不已,正发呆出神,忽而听到低哑的嗓音漠然传来。
谢霁单手撑着太阳穴,一手搁在桌子下,缓缓道:“淮阴侯世子倒是清闲,去年在扬州,今年又来了洛阳。”
正在啜饮枇杷水的谢宝真忽的一颤,浑身僵住不动了,白皙的面颊上浮上一层薄红。
傅西朝并未留意到她的不对劲,惶惶然纳闷道:祁王怎么知道自己去年在扬州?
他心中一紧,拿不准谢霁是什么意思,小心回答道:“我闲云野鹤惯了,四海为家,不比祁王殿下为朝中肱骨,日理万机。”
谢霁并未回应,似乎也不在乎傅西朝回答了什么,用古井无波的嘶哑语调继续道:“可曾考过功名?”
二月天,傅西朝竟被谢霁的气势生生逼出了一身冷汗,抬袖擦了擦额头道:“在下不才,虽读了些圣贤书,却只为修身齐家,并未考上功名……”
谢宝真根本没心思听那两人闲聊了些什么,她此刻的煎熬并不比傅西朝小。
谢霁的右手放在桌下,借着桌椅的掩护,轻轻地握住了谢宝真搁在膝上的指尖。
这个角度刁钻,旁人看不见桌下的动作,只有谢宝真知道谢霁在胡闹些什么。
方才那一盏茶的时间,谢霁就是这般一边冷着脸与傅西朝搭话,一边在桌子下紧紧拉着谢宝真的手,轻轻捻着,细细揉着,似是在责备她偷偷和别的男子‘私会’。
他的面色凌寒,可不经意间望向她的眸子却十分温和,掌心炙热。
谢宝真又暖又紧张,垂着眼不敢看他,睫毛颤抖,被桌下的那只手撩拨得耳尖绯红。
终于,她像是回击般重重捏了捏谢霁的食指,而后抬眼一瞄,果然见谢霁疼得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
“无妨,来日方长。”
谢霁道,也不知是在回应傅西朝那句‘并未考上功名’,还是说给谢宝真听。
桌下的手轻轻挠了挠谢宝真的掌心,回以极为宠溺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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