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丫头,人不大操心的倒是忒多,就是个劳累操心的命!
放心吧,一会就是登记造册而已,又不是去上刑,你表妹在她亲爹亲娘跟前,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要是不放心,你在边上远远的看着便是。”
见游哥这么说了,不容商量,而前头的铜锣声催的更密集,余慧也不好多耽搁游哥的事,忙忙就拉着她的小车让开了路,亲眼见着游哥给身后的杜禹辰也去了缚绳,人就忙忙往前头去复命去了。
余慧还是有点不放心,想关注下前头的情况,又不敢离开亲人的身边,怕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一个意外还走散了找不到人就麻烦了。
于是她努力垫着脚尖,追随着游哥的身影往前看。
约莫也就等了半炷香的功夫,随着缓缓前行的队伍,终于,登记到了姑姑他们跟前,而后是杜禹辰跟小表妹,最后是身后的王家一众。
等全部人员都登记完毕了,两队人犯被驱赶到署衙里头的院子里去的时候,有些着急的余慧想着,自己是不是也拉着小车跟进去来着,脚下一动,她就听到身后出来一阵熟悉的咳嗽声。
余慧立马寻声望去,见是刚才一直站在书案不远处跟押解同僚聊天的房爷,正以拳抵唇急急咳嗽着,见自己看向他了,对方点点头,而后朝着正在收拾桌案准备离开的佥事暗暗努了努嘴,余慧瞬间心领神会。
她蓦地想到前头进堡子前房爷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于是二话不说的拉着她的小车,咔吧咔吧的奔到书案前,拦住了两位佥事即将离开的步伐。
“二位大人且慢。”
一老一少的佥事瞬间停下,“你是何人?”
余慧赶紧捧出自己的户籍户贴跟路引来,恭敬道:“回二位大人的话,小女余慧,乃是西北抗鞑英烈之后。”
老佥事皱眉,不由扶着胡须诧异道:“哦?英烈之后?既是扛鞑的英烈之后,为何会到我们这极北边关来?”
,不该是出现在西北军的吗?
余慧忙又补充解释,“回老大人的话,小女乃孤女,家人蒙难后,小女便的大将军怜惜投靠了京中唯一血亲,不料一遭天变,血亲遭逢变故,发配至此,小女无依无靠,这才开具了路引一路相随的。”
老佥事问着话,还不忘了朝着身边的青年佥事点点头,对方显然是这位老佥事的手下,是听令于他的人。
余慧才想着自己夹在户籍路引中的贿赂是不是少了点呢,那年轻佥事已经听从老佥事的意思,把她手里捧着的东西接了过去,并翻了开来。
年轻佥事见到户籍路引里露出来的银光,他赶紧伸手一挡,而后急急捧着手里的东西,恭敬的递到了老佥事的跟前。
“师傅,您看。”
老佥事起先还不以为意,还是青年佥事遮盖住的手稍稍露出了一丝缝隙,一抹银光从缝隙里泄露了出来,老佥事浑黄的老眼一眯,看了眼余慧,又看了眼青年佥事,在得到青年佥事凑近低语的一句,“师傅,雪花银足银,五两!”
后,老佥事眼里顿露满意的精光,这才接了余慧刚才的话。
“哦,原来如此啊……”
他们极北边关的日子苦啊!
他在这清河堡当管事的佥事书吏,还有八品的品级,手底下也管着五六号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平日里也有些油水孝敬,一年到头下来不过才十来两的进项。
眼下一下子就入账半年的收入,还是崭新的雪花足银,乖乖,便是要分出一两半两的出去给边上这巴结着自己当师傅的愣头青,他也最少能落得四两,那可是四两银子,是雪花银!
俭省点,都够他一家七口吃一年的了。
大笔进账到手,老佥事心里满意极了,抚着胡须不住的点头,面容也变的和善可亲起来,也乐得跟小肥羊,额,就是余慧,拿腔拿调了,“那也就是说,你的血亲在刚才进去的那帮人犯之中?”
小肥羊点头,“是的大人。”
“那你的意思是?”
余慧故作窘迫的搓着手脚无助道。
“大人贵人事忙,小女也不敢多劳烦大人,只不过小女的姑父姑姑体弱,小表妹也还小,三岁的年纪,万事都懵懂不知,这一家子弱的弱,小的小,家当也一路花销了个干净,如今家徒四壁,还请佥事大人心善垂怜,给我们一家四口安排个安稳的去处,小女在此感激不尽,定日日念着大人的好,给大人立长生碑。”
老佥事很受用余慧的马屁,抚摸着胡须的动作都透着浓浓的自得意满,结果听到余慧嘴里的家徒四壁后,老佥事抚摸着胡须的动作一顿,心里还颇为遗憾,不过想着已经到手的五两,难得心情好的他还是准备网开一面。
“罢了,也是老爷我慈悲,看在你个小小女子不容易的份上,今日老爷我就网开一面吧,青山啊……”
身旁名叫青山的青年佥事赶紧应声,“在的师傅。”
“嗯。”
老佥事点点头,抬手往他腋下卡着的名录一指。
这叫青山的佥事心领神会,赶紧翻开查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