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领旨退下,官员列中又走出一人,是个年纪轻轻的谏官,他平举笏板,掷地有声道:“启禀陛下!
微臣要参刑部侍郎张政,在国丧期间饮酒作乐!”
刑部侍郎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慌忙跪地,连声辩解:“陛下明察!
持服二十七日未过,张政身为人臣者,怎敢犯此大忌,因昨日是臣母六十大寿,臣母久病多时,难得有些精神,故而在府里小办了一场家宴,连,连戏班子都没有请啊陛下!”
国丧期间是明令禁止不准婚姻嫁娶、饮酒作乐,可真有官员那么没数,犯了忌讳,又让人抓着了把柄,顶多私底下被宰一顿,花几千两银子平事,像这般在朝堂上公然弹劾的,非常少见。
邬宁打眼一看便知晓,这谏官和她舅舅是一路人,而刑部侍郎显然不同路,她舅舅应该是想铲除异己,给自家人腾地方。
毕竟,刑部侍郎也算要职了。
果不其然,燕贤很大义凛然道:“陛下少失怙恃,哀痛欲绝之际,张大人竟堂而皇之的为母贺寿,还敢自称人臣,当真是可笑。”
燕贤一开口,他的党羽纷纷跳出来做应声虫。
但这朝廷也并非燕贤的一言堂,还有不少忠心邬氏的保皇党,以及各地藩王在京中的姻亲势力,他们自是不愿看到燕贤一家独大,燕贤要铲除异己,甭管这“异己”
是哪路英雄,他们都要不遗余力的保下来。
利益冲突,免不得一番争执。
邬宁听这帮官员没完没了的唧唧呱呱,又不能喊停,愈发烦躁。
不过……于她而言倒是一桩好事。
邬宁以袖遮面,打了个呵欠,静静等待着结果。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燕贤上前两步,满面怒容地说:“陛下,张政这等不忠不孝之辈,合该革职回乡!
以儆效尤!”
邬宁依旧是那句:“燕宰辅此言极是。”
皇帝凡事都听宰辅的,这让与燕贤唱反调的大臣们恨得直咬后槽牙,可又束手无策。
谁叫人家一个是舅舅一个是外甥女,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至亲呢,更何况,宫里还有一个燕柏。
各党派或垂头丧气,或心事重重,都没了和燕贤较劲的斗志。
待散朝后,邬宁吩咐御前宦官:“请燕宰辅留步,来内廷叙话。”
宦官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将燕贤带到了延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