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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敏捷伸臂托住我往后倒的身子,长芳主着急用花蔓探我脉象,面色惊变,“锦觅内里真气大乱,水神是否注了灵力与锦觅?!”
此时,一股真气汇聚成凛冽剑气所向披靡直冲天灵盖,似有附体攀沿枝蔓被尽数斩断,我挣了挣,陷入一片迷茫浑沌之中。
移步换景,跋涉过茫茫浑沌,眼前一片开阔,海棠缤纷、落英满地,云蒸霞蔚之中,一名女子端坐其间,浅裳薄裙手捻花枝对我清茶一笑,“师兄,你来了?”
我愣神的工夫,身旁一个绢衣冰绡的身影已然贴着我擦肩而过,“梓芬。
我来了。”
声似流水涓涓潺潺,和煦一如早春三月的风。
垂丝海棠树下,二人花枝为剑,女似春柳男似杨,一双人影比肩舞剑,行云流水出神入化,正到精彩处,那女子却一个柔步跨过男子身侧,男子亦随其上,孰料女子倏然回身,一剑点在男子肩头,那男子毫无防备,正中睡穴颓然委地。
原来是暗算,我不免起了兴致,待看那女子接下来预备将这男子或杀或剐,不想这女子全无我料想之中对这男子庖丁解牛一番,只是痴痴捧了他的脸瞧了半晌,眼泪水啪嗒啪嗒落得比树梢的花瓣还欢,“师兄再生之恩梓芬无以为报……”
呃……亲下去了……
原来这女子并非想要取那男子性命,不过是想轻薄轻薄他。
我托了腮蹲在一旁准备细看他二人一人昏迷一人羸弱如何行这双修之事,却听闻耳旁一派嘈杂声响。
“锦觅体内火阳之气过旺,不知何人渡了她这许多阳气,冲撞了她阴寒本性,若非今日恰巧逢我在此,恐性命堪虞。”
说话人言语间夹了丝颤音,似有无限后怕。
有人长长舒出一口气,“多谢水神仙上,若是锦觅出得丁点差错,我等如何向先花神交待……”
我辨得乃是丁香小芳主的声音。
“锦觅……原是我的骨血……这四千余年我没尽半点职责,如今这个‘谢’字又如何担得起?”
水神话中无限自责,心碎道:“梓芬离魂天外有知,我将来又有何面目去见她!”
真相是电闪雷鸣的!
我贴了一背冷汗,堪比听闻飞絮是凤凰和小鱼仙倌二人双修所出。
“仙上,仙上恐误会了,锦觅如何会是仙上骨血……”
平日里嘴皮甚利落的玉兰芳主此番却说得磕磕绊绊,有些言语苍白。
“你们也莫要瞒我了,你们对梓芬下过毒誓我也不为难你们。”
水神将玉兰芳主的话裁断,斩钉截铁道:“我方才已探过锦觅元灵,你们如今再瞒也瞒不住了,我只问一句,锦觅可是霜降临世的?”
满殿皆静,只余窗外扑簌簌的落雪声嘈嘈切切。
“果然……果然!”
宫倾玉碎,水神失魂落魄的声音跌落床沿,“梓芬……”
许久,有一只柔润的手抚上我的脸颊,“觅儿,我的女儿……”
我禅了禅,现如今爹爹遍地种,昨日拣了个,今日又拣了一个。
昨日天帝予了我五千年灵力,不晓得今日这新爹爹出手可阔绰。
念及此,我迷迷朦朦睁开眼来将揽我在怀里的水神纯真质朴一望,怯怯道:“水神怕不是认错了,锦觅不过灵力低下一介精灵,天生天养,无父无母,卑微如蝼蚁,怎可高攀仙上?”
“水神怕不是认错了,锦觅不过灵力低下一介精灵,天生天养,无父无母,卑微如蝼蚁,怎可高攀仙上?”
水神低头望着我,眼眸中澄澈的湖水无端端地磅礴澎湃如潮汐起伏,一行清泪夺眶而出洒落在我的前襟,“觅儿,叫你受委屈了……我愧对梓芬,枉为尔父,便是今日你不认我这爹爹也怨不得你……”
口中这般说着,手上却将我往怀里箍得更紧了些。
我乖巧伏在他肩头,不挣不扎,闷声道:“并非锦觅不认,只是,锦觅灵力浅薄,便是我此番自欺欺人相信了,水神又如何说服这世上众生锦觅一个果子精乃是花神与水神嫡嫡亲的后人?悠悠众口难掩,日后必生事端。”
越过水神肩头但见长芳主蹙眉正瞪着我,遂抽了抽鼻子埋首入水神怀中,水神一边抱牢我,似乎十分高兴,一边伸手爱怜抚过我的发顶,徐徐道:“觅儿莫要担忧,你的元神如今想来是被梓芬用迦蓝印封压住了,故而所现真身并非实体,待爹爹去西天如来圣佛处求取解术便可还我觅儿本来真身。”
我一个人独来独往四千余年,从不曾觉得自己缺少什么,给他这般关切一搂,我却怔了怔,只觉得纵使门外白雪皑皑,整个春天却仿佛缩影在了这温暖的一抱之中。
我遥对着窗棂积雪无意识地浅浅一笑,一支杏黄色的花蕊便从那堆晶砌莹中颤颤巍巍地抽芽而出,迎着寒风倔强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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