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是小鱼仙倌最忙碌之时,我能溜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他的书房挨着后花园,一整面雕花镂空的轩窗正对着盛开着的凤仙花和凤凰花。
我身上本有花木气息,隐藏在这花花草草之中便十分安全,故而我常悄悄地蹲在凤凰花粗壮的木枝后,透着花叶的缝隙,看魔界血红的天色透过轩窗上的木棂倒映在他略显苍白的侧脸上。
他浏览公文的时候很安静,眼睛全神贯注于字里行间,眉尾偶或稍稍一抬,那挺拔的鼻梁,半垂的眼睑,微微抿起的唇线……勾勒出一个精致的剪影。
但我知道这安静只是一种一戳即破的假象,只有对着那些没有灵魂的笔墨纸烟才会出现的一种假象,一旦离开了书案,那双眼睛变像没有水的深井,黑的骇人,周身皆是冰冷凛冽的气息,压的人无法喘息。
没有人敢直视他,他所过之处,只有大片大片战战兢兢匍匐于地的妖魔鬼怪。
他批阅的很快,却不慌乱。
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页纸张,偶尔会染上一两滴未干的墨渍。
黑色的墨点落在他苍白的近乎透明的指尖上,让人产生一种隐晦的错觉,仿佛只要简简单单的做一张纸或一滴墨也会很幸福……
但是,他并非日日批复公文,我也未必日日都出的了天界,故而我有时不得不铤而走险在他府邸的其他地方出入,有时,我能在大门旁看见他刚刚远去的车撵,有时我能在膳厅外看见他刚刚放下筷子起身,有时我能避在大殿顶橼一角看见他杀伐决断后刚刚收敛的戾气,有时我能看见美艳放荡的妖娘一左一右的扶着他踏入内寝,夜半过后他一脸春情衣冠不整的出来……
今日,我来晚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入寝,我在府邸之中遍寻不着。
正待离去,却险些被一个急急行路的女妖给踩到,幸得我闪身一避让开了。
“快!
尊上要上次楚江二殿上供的那件摩柯斗彩三秋披风!
你们快去寻出来!
只听得那女妖一入门便对那些侍从道。
一时间,厅内鬼侍满地小跑,想是到库房中找东西去了。
不消片刻,便有一个鬼侍端了一个四方雕玉云纹盒回来,郑重的交给那女妖,同时难掩一脸好奇的问道:“尊上对这些供物从来都是不看一眼,今日怎会想起要这件披风?”
“你这等小鬼知道什么?“那女妖不屑的哼了一声,”
今日尊上在禺疆宫设宴为鸟族首领穗禾公主庆生,这你总该知道吧?”
那鬼侍点了点头。
这披风想来便是尊上预备送给穗禾公主的贺礼,这穗禾公主是何人你知道吗?”
“你刚才不是说她是鸟族首领吗?”
那鬼侍搔了搔额上一缕稀疏毛发,愣愣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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