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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便如掉人冰窟一般,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想笑,大声地笑出来,这就是我所谓的父亲。
果然,身在皇家,从无亲情可言。
刺杀平西王一事,刺客中有季家侍卫是事实,季曲文去了西南郡引开谢言墨是事实,不是季家说没有便可以推脱掉,此事若追查起来,季家便逃不了责任。
我以此要挟季宁,让他帮我,他看着我高深莫测地笑,说我有能力设此一计,他心甘情愿扶我为帝。
我看似没有任何阻碍地娶了黎儿。
登基,我曾经想要的好似已尽在手中。
可朝中势力一面倒向季家,我空坐皇位,所有事情的决定权,在季宁手里,我不过是个傀儡,这个傀儡唯一的资本便是黎儿。
曾经的谎言变作我最大的弱点,无法想象谎言被戳破那日我将面临的是什么,没有黎儿,没有季家,没有皇位,这么些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我知晓黎儿在我和季宁之间周旋,我也知道季宁不会轻易放权,我找不到我和季家之问的平衡点。
我厌恶这种无力感,讨厌这种随时可能失去的不安感,看着黎儿,只觉得她与我越来越远。
再不是年少青葱无忧无虑,我和她之间隔了整个季家,还有一个她不知道的谢言墨。
自从平西王出事,谢言墨便出走西南,杳无音信,我却怕他哪日突然出现,夺走我的一切。
谢千镰突然查出当年之事与季家有关,一口咬定是季曲文所为,让我交出凶手正法。
季家只此一子,要杀他比杀了季宁还困难,可若不杀,谢千镰不服,内乱一起,对我有弊无利。
若谢千镰败,季家再立大功,顺势收下谢家势力,我再无翻身之日;若谢千滚胜,我的皇位,也该让出了。
逼谢千镰造反不可能,交出季曲文不可能。
其实,我想到了更好的法子,借平西王之手,将季家连根拔起。
可是,黎儿呢?她的性子外柔内刚,这么些年来越发坚韧,季家不在,我与她再回不到从前。
人心很可怖,为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不断说服白己放弃已经得到的东西,我不想伤黎儿,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脑中冷笑,你不过是顶着谢言墨的名,你以为,她真的爱你么?
黎儿身上的红衣越发刺眼,每见一次,那句话便在脑中响起一次。
连年来的患得患失,对权力的欲望,谢千镰的步步紧逼,我终于狠下心,决定除去季家。
我对自己说,一个女子而已,得了天下,哪种女子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