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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你爱我么?这句话我没问出口,黎儿说过最恨人骗她,我从来没打算告诉她事情的真相,骗我一次的人我不会再信,我又怎会奢望黎儿的原谅。
所以,守着这个秘密,让它落入尘埃吧。
即使是恨,黎儿记住我了。
六年时间弹指一挥间,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只是对我而言,没有太大意义。
冯爷爷愤愤地来找我,说要将黎儿的骨灰安置在冷宫,她不想再见我,我也无脸面再见她。
我看着冯爷爷略有躲闪的眼,觉得他有事瞒我。
那一瞬间,心头突然冒起可笑的渺茫希望,我未见到黎儿的尸身,郝公公无缘无故葬身火海,冯爷爷医术精湛,那骨灰为何其他地方不放,偏偏要放冷宫?
我偷偷对自己说,黎儿还活着,等着我巩固大权万人朝拜的时候,去接她。
我一面希望着,黎儿还活着,一面又无比清醒地认识到,不可能。
我从不敢踏入冷宫一步,生怕自己这点可笑的想法被否定。
偶尔对月饮酒,我会嘲笑自己,明明说过不在意,明明狠下心杀了她,明明想要断去自己最后一份情念,为何只有想到她或许还活着,想到还有机会去接她,我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念头?
不记得哪次醉酒,我梦见自己鼓起勇气去了冷宫,看到红衣翩然的她,多年来积蓄在心头压抑在脑中的思念轰然迸发,从来不敢说出口的话在梦中咆哮出声,我撕碎她的红衣,说最讨厌这一身红,看一次心便疼一次,用力亲吻她,问她到底爱不爱我。
一梦醒来,却见躺在身边的竟是姚儿,从未有过的厌恶立刻在我心里升腾起来。
我不介意多个女人,可黎儿待她情同姐妹,这世上所谓的情,果然虚伪。
当年我未杀她,只因为那个荒唐的念头。
我给了她名分,让她慢慢爬到了妃位,我知道,她会帮我对付顾妍琳。
坐享渔翁之利,一向是我所喜之事。
万安九年,我撒下的大网会在这一年收拢,届时大权在手,我再无须受任何人牵制,我会成为真止的主宰者,我再无所畏惧,再无须小心翼翼,更无须伪装。
这一年宫中出现一个有趣的人,她写了一手与黎儿极似的字,最重要的,区区医童,居然敢对我下毒。
是真想让我死,还是趁着解毒之功向上攀爬?许久没有人能提起我的兴致,我手中有解毒丹药,便由着她下毒。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自从她开始下毒,我便常常能见到黎儿,以前,即便是在梦里,她也不愿见我的。
可那几日,她便活生生在我跟前,七岁的她,八岁的她……十五岁的她……
我好像回到过去,又与她走过了十一年,我记起最后一次抱着她时,她双手抱着我,眼里一颗泪滑入我的颈口,冰凉冰凉的,突然将我刺醒,看着龙旋宫满室清宁,只觉得孤寂如死灰,我躺下去,想再见她,却无论如何无法人眠。
那医童名黎子何,我遣人去查了她的身份,只查到她是个乞丐,三年前拜沈墨为师。
提到沈墨,这个人我许久前便少开始注意,他一身医术,据说连冯爷爷都曾亲自去请他,想拉他人太医院,甚至允诺将院史一职让与他,却被他一口拒绝。
那时我便查过,云澈山上有许多不知名花草,来人回报说均来自西南,我怀疑他便是谢言墨,只是他不犯我,我暂时也无精力应对他。
更何况当时黎儿还在,他们不可有任何交集。
黎子何在姚儿和顾妍琳之间周旋,我本就想除去顾妍琳,竟被她看透,顺着我的意思陷害于她,我越发觉得此人不简单,心思不简单,似乎有被我忽略的背景,与她单独相处时,心头总有怪异的感觉升腾,只是被我按捺住。
我遣人去查她身为乞丐时的玩伴,那人竟在垂相府,还是名禁窗。
暮翩梧长得很干净,眼神也很干净,可世人有多少副面具,我懒得数了,直截了当地说帮他报仇,只需他告诉我他所知黎子何的一切。
出乎意料地,他说黎子何是季家人,去过垂相府要与郑颖合作,还说黎子何是女子。
郑颖这个废物,若非太过无用,我也不会留他至今。
他那个儿子劫走秀女,我顺势拔去宫中与他有关联的所有人,他敢怒不敢言。
我不想打草惊蛇,未多加追究,他却以为我是惧他手中权势,实际上他底下那帮人,早在他无知觉时被我渗透。
黎子何是季家人,女扮男装想要报仇,我很想大笑,笑她不自量力,她最大的筹码不过是她那个师父,倘若沈墨是谢言墨,这场游戏便好玩得多。
我等着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招,殷平死了,矛头直指郑颖,郑颖反推回顾卫权身上,若是两头雄狮相争,还是有看头,可惜是两只绵羊,还是沦为他人猎物的绵羊。
我召来殷奇,威胁他平息此事,算是挫了黎子何和沈墨的锐气。